“刷”的一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洛雨笙身上。那一双双蓝色、绿色和深灰色的漂亮眸子里满是嫉妒和不甘，不明白这个东方女孩为何会有这等好运气。
被几十道目光紧紧盯着，洛雨笙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她压低声音，抬头凑近他耳边：“喂，我不会牛仔啊！”
“没事，”祁夜勾起唇角，忽然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你跟着我就行了。”
新的舞曲开始，一对对年轻人们再次滑入舞池，随着节拍纵情起舞。牛仔舞由美国西部的踢踏舞演变而来，节奏很快，洛雨笙从没有尝试过这种张扬俚俗的舞蹈，一时间手足无措。
“别慌，跟着我。”祁夜看出了洛雨笙的狼狈，“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随意就好了。”
洛雨笙没有选择，只能努力跟上祁夜的动作。他抓住女孩的手腕，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节拍，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灯光朦胧了他冷峻的轮廓，眉宇舒展，紫色的眼睛里神采飞扬。这样的祁夜是她从未见过的，舞步活泼而快乐，不像往常那个冷峻深沉的少主，倒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不知不觉，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了。看着他阳光破云般的笑，洛雨笙也被感染，心里满是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她看不见，自己的笑容明媚粲然，仿佛一朵花在春天盛开。
而那一刻，祁夜注视着洛雨笙的笑靥，心底泛起了一丝淡而又淡的暖意。他不能不承认在她身边自己是开心的，而这种心情他一生中很少能体会到。
“和你在一起，说不定她会丢掉性命吧？”可王女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着，一遍一遍，越来越清晰。
“我……”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其实不讨厌你啊。”
“什么？”音乐太响，洛雨笙能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你跳牛仔蠢得惨不忍睹！”祁夜大吼着回她。
洛雨笙缩了缩脖子，悻悻地收回目光。发什么神经啊……明明刚才还蛮好说话的，毫无预兆地就变了脸……这货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年轻人们欢快地跳舞，笑声越来越大。少年们叼着玫瑰，少女们缀着汗珠的肌肤温润明亮……这是很美好的一幕，温暖而幸福。
洛雨笙忽然觉得自己和这里的隔阂被打破了，不再担忧，也不再害怕。
每个人年少时，是不是都有过这样的感觉？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有的恐惧和忧愁都会散开，仿佛世间万里阳光，再不下雨。
*
回到吧台后，女酒保递上了一蓝一粉两杯鸡尾酒。她笑眯眯地和洛雨笙行贴面礼，耳语道：“小妹妹，你男朋友很酷哦。”
“你误会……”没等洛雨笙解释，女人已经娇笑着走远了。
她只好长长叹了口气，指着高脚桌上那杯粉色的鸡尾酒，满脸的戒备：“少主，你给我点了什么啊？”
“喝下去不就知道了？”祁夜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晃着手里的深蓝色酒液。他看着女孩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俊不禁：“行了，别这么紧张，又不是什么烈酒。贝利尼的配方是60ml白桃果泥和120ml意大利Prosecco起泡酒，一杯果酒而已。”
“呼……”洛雨笙略略放心，以上刑场般的决心端起那杯酒，“好吧，死就死了！”
澄澈甘甜，口感清爽，白桃果汁中和了葡萄酒的干涩，喝起来有种奇妙的和谐。洛雨笙渐渐睁大了眼睛，每一口都有不同的滋味，叫人沉沦忘返。
另一侧，祁夜端着酒杯，默默地凝视她的轮廓，胸口深处情绪翻涌。好像这女孩就是他一生中最想要得到的人……最害怕失去的人……许多年后还会在梦里不断出现的人。
最初折磨他的剧痛渐渐退去。这些日子里，他看到她再不会感觉到那种撕裂般的痛，只剩下一缕极淡极淡的暖意和馨香。
这股感觉很虚幻，可越是虚无他越是在意。王女说他疑心病很重，因为心里太缺乏安全感，她说得蛮对。
而且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解释上次洛雨笙在浴室里昏迷时，为何遏制不住想要得到她的强烈渴望。无法解释那种想要怜爱她、保护她，却又忍不住想要撕碎她、毁掉她的狂暴冲动。
为何……
为何……要让我遇见你？
*
“祁夜，你在想什么啊？”洛雨笙抬起头，问。
“我在想……”
祁夜勾唇轻笑，凑近她的耳畔，呼吸缓慢而灼热：“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情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做点情人该做的事情？”
“什么？”洛雨笙想到的是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开房咯。”
“咳咳……”她被鸡尾酒呛得不行。抓起酒杯，想直接泼在这个花花公子身上。
“洛雨笙……”祁夜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洛雨笙吃了一惊，他用力极大，像铁箍一样难以挣脱。
“不要去管世俗的眼光，”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你自己的心。”
那一刻祁夜的眼神亮得逼人，仿佛烈火，简直要在她心口烧出一个洞来。那股极度强烈的渴望仿佛利剑，穿过她的胸口、斩断她的血脉，把她一切的心防都狠狠击碎。
“管他什么未来，只要这一刻，你们是真心喜欢对方不就行了？”耳边忽然又响起了丹妮的声音，仿佛漫不经心。
问自己的……心吗？
这一刻洛雨笙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感知，天地俱静。她像是被人扔进了天坑深处，偶尔抬头四顾，空荡荡的得不到回声。
*
“笃笃笃。”
清脆的高跟鞋声蓦然惊醒了她。洛雨笙连忙抽回手，低下头，借饮酒来掩饰自己慌乱的表情。
该死该死该死……祁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居然还想要陪他一起发疯不成？
一个身材妖娆的金发美女走近，红唇微启，娇艳欲滴。
“这位帅哥，你很有魅力，能有幸请你喝一杯吗？”她摘下墨镜，笑容妩媚，对祁夜暗示性地举了举杯。
“抱歉，”祁夜扫了她一眼，极其敷衍地点头，“我已经有女伴了。”
美女并不死心：“但是帅哥，你女朋友似乎对你不太热情哦？”
“没有的事。”祁夜捏住洛雨笙的下颌，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她只是在害羞而已，是不是，嗯？”
他脸上带着那种体贴至死的微笑，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要敢不点头我就拧断你的脖子哦”。
……是威胁吧？绝对是威胁来的吧？这么没品的事少主你也干得出来？洛雨笙在心里恨恨吐槽。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敢真的激怒他，只能乖乖点头。
“咳……是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