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神……”
“告诉我……”洛雨笙定了定神，竭力排除杂念，“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喂喂，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客户的订单都是匿名的啊！”
枪神笑了，笑容里包含着恶意的讽刺，“不过让我猜的话……哦，应该是你的‘家人’吧？”
“你刚才说……”洛雨笙心底一冷，霍然抬头，“家人？”
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联想起远在香港的洛氏家族，心口像被无形的刀捅了进去。即使她从未想过报复、即使她已经被迫远走海外……那些人，难道竟还不肯放过她么？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好了，您就慢慢考虑好了。”枪神随手把校长扔在一旁，朝洛雨笙走去，“现在……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如果我跟你走……”洛雨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四周扫视一圈，“那其他人呢？可以放了他们吗？”
“您在说什么傻话呢？”枪神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那当然是……全部杀光啊！”
“清场！”他冷冷地下令。
“哈哈哈，老大！就等您这句话呢！”
暴徒们迫不及待地扣下扳机，子弹锐利如光焰组成的长剑，眼前一片血肉横飞。漂亮的女孩、朝气的男孩在枪口前一个个成群倒下，他们作为“人”的一切意义都被暴力抹杀，变成了一具具毫无意义的尸体。
“不！”洛雨笙看着这一幕，发出了介于惊恐和绝望的大喊。
“感受到地狱的气息了吗？美丽的小姐？”
枪神阴测测的笑声在背后响起，像是毒蛇在吐着冰凉的信子，“快看啊，那一张张扭曲的脸、飞溅的鲜血、恐惧的哀嚎……哦，他们中有的人是您的老师，有的则是您的朋友……是不是非常有趣呢？”
“够了……够了……快停下！”洛雨笙跪倒在地，嘶声大喊。
地狱般的一幕在眼前上演，她想逃跑，双腿却虚软没有力量。她又想闭上眼睛，可偏偏视野格外清晰，连尸体被溅上的每一滴血珠都看得清清楚楚。萨利赫、李希媛、阿黛尔教授……每一张脸她都很熟悉，却又陌生得可怕。
“很快就会结束的。洛小姐，不要害怕。”枪神抓住了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这一切，“来……陪我好好看完这一场大戏吧！”
“不……不要！”洛雨笙浑身发抖，痛苦地呻吟，“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咦？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枪神故作惊诧，看着她，“人类的历史，不就是杀人的历史么？难道你以为人类是爱好和平的生物么？怎么可能！”
“所谓人类，只不过是一种聪明点的野兽而已。”他的声音极尽冷酷，“在每个人的血管里，都流淌着杀戮的因子，都是潜在的恶魔之子。”
“看着这一幕，难道您心里不想杀死我么？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啊……洛小姐，您并不比我这种杀人鬼更高贵！”
其实……都是一样的吗？
不杀人的人，并没有资格厌恶满手血腥的恶魔……
因为那个人替你承受了罪孽，你才能毫无负担地活下去啊……
“Fuck！”
肩上的压力忽然一轻，枪神松开了她。洛雨笙震惊地回头，杀手被老校长以强力的格斗技锁喉，后者须发皆张，对她大吼：“快走！”
“校长……”
泪水不能控制地划过脸庞，火辣辣的，视线里一片模糊。这是洛雨笙生命里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老人，这位年迈的将军。直到此刻她才相信那个温和的教育家曾是一位将军，他脸上的笑容狂野放肆，牙齿里沾着血丝。
“走！”校长发出最后的咆哮，眼里光焰灼灼，像是狮子。
子弹撕裂了他的胸膛，那是威力巨大的钢芯弹，每一颗都能打穿犀牛的头骨。老人被枪神掀翻在地，后者狠狠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肺叶的碎块从口中喷出。
“维尔诺斯……”
校长倒在血泊中，看着那个女孩奔跑的背影，破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这是……我欠你的啊……”
在生命的最后，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血与火的战场，见到了那个强大、冷酷而又悲伤的少年。
那双黑色的瞳孔与整片天地对视，声音清晰而冷冽，“我的东西……谁碰了，就让他死！”
“老东西！”
枪神愤怒不已，一枪打碎了校长的头颅，“你以为这样就有意义么？哼……愚蠢的牺牲！”
“滋滋。”
一片混乱中，枪神忽然听到了电路被切断的微声。他诧异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的法裔男生穿过尸体丛，一刀截断了电源！
“妈的！”
“谁？谁干的？！”
“竟然敢切电源？该死的狗杂种！”
……
身处一片黑暗中，暴徒们也不敢像先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扫射，满腔怒火。只有枪神微微勾起嘴角，低笑，“有点意思……那个小子，受过军事训练么？”
“好吧……你的命，我收了！”
枪神一脚踹开了老校长的尸体，身形轻灵如鹿，丝毫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
*
洛雨笙在一片黑暗里狂奔。
经历这场大变，她的思绪完全混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脑海里只剩下了校长狮子般的狂吼：“跑！快跑！”
“跟我来！”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是我，巴雷特。”
“是你？”洛雨笙略微清醒。
“快走！”巴雷特少爷咬着牙，“虽然我还不知道原因……但是很显然，对这些人来说你是特别的！绝不能让他们抓住你！快走！”
“往哪里走？”洛雨笙惊魂未定。
“我听说圣谢菲尔德商学院不是新建的，而是根据几百年前的英法殖民地战争遗址改建。”巴雷特少爷拉着她奔跑，喘着粗气，“既然是战争堡垒……以学院的规模，应该会有地下逃生通道！”
“嗯！”洛雨笙用力点头。
“应该是这里！”巴雷特少爷撞到一处墙壁，隐约能听到金铁的回声，声音喜悦，“有救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