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一脸无辜的看着骆千依,幽幽的道:“我只是姬家的婢女。姬家人养了我,我就得为他们卖力。”
姬家二小姐交代的事,她只能遵从。
“那好。”
骆千依“铛”的一声将匕首掷在了木桌上,吓的黑衣女子蹭地站起,惊呼道:“你……要干嘛?”
“你大可不必如此惊慌。”
她示意黑衣女子坐下,一本正经的告诉她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如实跟我讲;二是你拿起木桌上的匕首杀死我。”
如此,便谁也不必为难谁了。
“我为何要杀你?”
黑衣女子露出讥讽的笑意,说道:“不错,我只是姬家的一个婢女,可我并不傻啊。”如果杀了骆千依,景王爷的心里就会永远装着骆千依。
骆千依闻言难免心里一沉,怎么姬颜颖改变战略方法了?
“她不是在梅林的时候,还拿襄王爷的剑,想杀我么?”
“就是襄王爷点拨了她,她才决定不杀你的。”襄王爷说,骆千依是景王爷这些年来唯一爱着的女人。
如果她死了,景王爷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那样的话,姬颜颖不但得不到景王爷的心。还会让他更讨厌她,甚至有可能杀了她。而且,活着的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因为在姬雪凝死后,襄王爷都有种想追随她而去的感受。说他活在这人世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以后,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不管那个女人是谁。
听了黑衣女子的话,骆千依也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心想半个时辰也要到了,得赶在毒药粉失去药效之前,让黑衣女子带给姬颜颖一句话。
骆千依冷冷的目光射|在黑衣女子脸上,沉声道:
“你回去给姬颜颖捎句话。告诉她,就说我说的。从前,她恨我,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不说,并不是我傻,亦不是我这个亡国公主惧怕她那个将门千金。”
不与姬颜颖争,只是因为不屑与同她争。
但若是姬颜颖执意作恶到底的话,“我就会旧仇新恨同她一起算!要知道,人活在这世间,最要紧的就是尊严。”
没有任何女人会容忍其他女人来抢她的男人,除非她不爱他。
黑衣女子隐隐的也感觉清醒了几分,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骆千依的脸。
因为她听姬颜颖说过,姬雪凝生前流出的毒血被黑虫子喝掉以后,只要碰过黑虫子的人都中毒而亡了。
何况……骆千依本就是中过毒的人。
果然,黑衣女子见到了骆千依白皙脸上的红疙瘩,从她发际线处的美人尖开始蔓延……
骆千依只感觉脸部奇痒无比,恨不得伸手去抓。却忽地就瞥见了黑衣女子向她投来的诡异眼神,这才下意识的忍住了。
她右手一挥,“你走。”
黑衣女子闻言,快步跑到了大厅的门口,走之前还不忘说了句:“你就不要和二小姐争了。一来是你争不过她;二来,你争与不争,皇上都是会给二小姐和景王爷赐婚的……”
此语一出,卧房的门“嘭”的一声就打开了。
骆千依如老鼠一般的逃窜了出去。
她可不想自己脸部皮肤中毒之后,被夏彧瞧见。拿着丝帕遮挡着脸,她一路小跑总算是来到了关旋风藏獒的杂屋。
站在杂屋的窗前,骆千依右手拿着她家传的匕首,不禁感慨万千。
匕首上南余骆康四字依然清晰可见,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父王,如果你还活着,会把我许配给谁?”
她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其实骆千依也明白,她父王是无法回答她的。在他还活着时,她来不及问,因为那时太小。
亡国那天被刺死之时,她并不在她父王跟前……
就算在,亦是不会想到去问的。
她父王没给她姐姐订婚,哪怕他清楚骆婉柔与匡默的感情甚好。他总是说,孩子还小,不急。
哪怕骆瑜有意的暗示,想让骆婉柔嫁给匡默,骆康依然还是那观点:
还小,不急。
回想到这里,骆千依不禁暗自偷笑起来。她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道:“父王,你若是知道姐姐嫁给了煊逸皇朝的太子,而我嫁给了煊逸皇朝的三皇子的话……”
会不会恨她们?
当年夏玦手持利剑杀害她父王与王兄时,是那般的残忍。对她的姐姐骆婉柔,也是从身虐到了心。
如今,她姐姐不在了。那些人又和她过不去,主动找上她了。
“父王,你曾经教过女儿,说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可她长这么大,又有哪次是没善良待人的?
可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没放过她,处处为难她。
若是煊逸皇朝的皇帝真要给夏彧和姬颜颖赐婚,就不该待到今日才提。“女儿已经嫁给了景王爷,哪怕他把女儿关进死牢过,女儿也不恨他。”
但是姬颜颖也爱慕夏彧,还正大光明的表示,要做景王妃。
这就让她很难堪了。
脸上微微发烫,骆千依只感觉痒的难受,她忍不住伸出左手去抓脸部皮肤。长长的指甲将她脸颊抓破了几条血口子,她都浑然不知。
依然不管不顾的抓着……
“千依,住手!”
听到夏彧的声音,骆千依才想起应该离开他的视线。她不能,……也不想让他见到她最狼狈的模样。
何况,她这次中毒,是极可能会命丧黄泉的。
所谓“大凡以色事人者,年长则色衰,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之类的话语,骆千依早就听说过。
可是,她却不会对号入座。
因为她自认识夏彧以来,就深知他不是那般肤浅与薄情的男子。他是夏彧,是她唯一爱着的夏彧。
“铛!”
握在右手的匕首,蓦地落在了雪地上。那闪闪的寒光提醒着她:这把匕首是她曾经用来行刺过夏彧的匕首。
她左手与右手皆被夏彧攥紧了,动弹不得。
有句话一直藏在她心中,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讲出口。今天,她终于敢对他说出来了。
“夫君,臣妾好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