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彧来到骆千依身边,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说道:“爱妃怀有身孕本就够辛苦,又岂能让爱妃步行过去?”
“可是,师父说……”
骆千依眼底掠过一抹尴尬,说道:“多活动下筋骨,是对胎儿有益的。”
寒风拂过她脸庞,让她勾住了夏彧脖颈的手,微微颤了颤。她目光好奇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古树,只见几位孩童捂着耳朵,跑去看大人们放爆竹。
有位妇人抱着孩童,让他把彩灯挂到了树枝上。
骆千依只听到孩童问他母亲道:“娘,为什么不让我来树边玩?哥哥都说,他从前来过。”
孩童的母亲解释,说那只是从前。
从前能来,是因为这古树下还没有死人。“听说去年有位白衣女子死在了树边儿,……还流了好多血。”
正因为如此,“娘才不让你出来。唉,说起来也是位倒霉的女子。她若不是被好心人埋葬,只怕就是被丢进珞河了。”
……
夏彧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冰冷的泪滴落在了骆千依的右手背上,一颗,再一颗……,她仿佛听到了心灵深处的那声呼喊。
“我、没、死。”
是的,她没死。孩童的母亲口中所说的“白衣女子”,就是骆千依本人。连盛城郊外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只是他们想不到,她还活着。
或许他们更不会想到,那个倒霉的女子,是被很多盛城女子们羡慕、嫉妒着的景王妃。
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
有些意外,真的让她感到了措手不及。时隔多天之后,她仍然无法对往事完全释怀,就如同她和无忧师太讲的那样。
“师父,当时救王珺卿,我的心里很纠结。”
“千依,真是难为你了。”无忧师太说,他让太子殿下才找她,无非是想让他们给骆千依道个歉。
虽然夏玦他们对她造成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就能化解的了的。
古树也是一棵槐树,只是和西山静荫寺外的那棵千年古槐不同。西山的那棵古槐,见证的是她与夏彧爱情的甜蜜。
而前方的马路边的古槐,则令她想起了太多痛苦的往事。
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她拼命的摇了摇头,心里告诉自己道:“要坚强。”不能让她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胎儿。
古树边的那条道路,是盛城通往景郡的必经之道。
夏彧抱着她从古树边路过的时候,先前讲话的妇人,以及她的两个儿子,都还在树边。只是他们看她的眼神,并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恐。
去年的她倒在古树下,是未施粉黛的。
今年,亦是如此。可是妇人竟然没认出她……
她想,能将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联系到时一起的人。大约也只有她的恩师,无忧师太了吧?
思及此,骆千依忽然又觉得,那棵古树不可怕了。
因为它见证了她与无忧师太的情谊。
也让她重获了新生。
就像王珺卿说过的那样,如果是姬珍找人送走骆千依,那她多半就被抛进了珞河中。
如果无忧师太没从古树边路过见到她,并救起了她的话。其他路人就算是想救她,都未必有救她的能力。
因为像无忧师太一样医术高明的人,在整个煊逸皇朝,都寥寥无几。
骆千依听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讥讽的道:“太子妃。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明白,你还没有坏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吗?”
若是真心想救人,就不会往她食物里加滑胎药;
若是有心救人,那马车上的车夫也不会在她快要昏厥过去时,一脚把她踹到了古树旁的泥潭边……
坏事都已经做了,却还要标榜自己善良。
“太子妃,你不觉得可笑么?”
骆千依美眸中一片冰寒,声音清冷的问王珺卿道。
抱着骆千依的夏彧,在听了那孩童和妇人的对话之后,只感觉心上如同插了把锋利的匕首。
虽然看不见,却比真的匕首刺一刀,都还要疼。
他心里道:“千依,都是孤王不好!”没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还连累她吃了太多的苦。
“都是孤王……连累了你!”
骆千依闻言一惊,慌忙收起悲伤的情绪,伸手为夏彧拭泪。她柔声告诉他道:“都是造化弄人,与王爷无关。”
由于她与他的特殊身世,就注定了他们的生活,不可能平静。
“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在往事里纠结?”骆千依安慰他道。之前她生活在没有他相伴的那个时空里,直到死,她都是孑然一身。
穿越回来之后,她才明白,孤独的尽头,也会有一些惶恐。
她与夏彧的爱情,有蜜汁的甜,也掺杂过眼泪的咸。甜的时候如漫步在云端,咸时,又让她感到这才是真的人间。
是真的生活。
夏彧抱着她,在一处幽静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站在朱漆大门外,骆千依隐隐嗅到了院内传来的云馨香气息。她想,莫非这粉墙黛瓦的房子里住的人,也喜欢南余郡的云馨香?
按理,如此气派的院落,不该在过元宵节时,还这般宁静啊?
怎么也得放点爆竹吧?
她疑惑的眼神看向夏彧,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问道:“王爷。你房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夏彧揽过她细腰,轻扬剑眉,道:“怎么会这样想?”
骆千依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浅笑,告诉他道:“因为王爷的府邸多,就这样猜了。”
知道他有多处府邸,据说景郡的那处府邸,就是以前的煊逸皇朝的皇宫。但是在夏彧接手之后,又重新改了布局。
等于只利用了从前的地皮,而建造出了令夏彧满意的新景王府。骆千依都听他的精英护卫们感叹过,说是比从前的皇宫都要气派。
都要奢华。
上官凌羽也说,连太子殿下的东宫,都不如景郡景王府舒适。
尽管夏彧的府邸很多,但骆千依就只和他住过盛城景王府。见夏彧仍然不掏钥匙,她难免就纳闷了。
不开门,也不伸手敲门,莫非这朱漆大门锁住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