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客堂里吃饭的客人并不多,零零星星地坐了几桌,可见这客栈的生意也并不十分地好。苏瑜瞥了一眼,正要回屋,却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这客栈里明明没有很多客人,可昨晚……他似乎说没有空房了?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嘴角的弧度更是有些难以言说。一直注意着她的殷时骞顿时心中一跳,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升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苏瑜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道:“没什么。”
这混蛋,亏她还真担心他没地方睡,才将床分了他一半,没想到他早就打了这样的主意……她还以为是自己真的是睡着睡着蹭到了他的怀里,因此一大早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可现在想想,是怎么回事立刻就一清二楚了。
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面颊还带着一丝红晕;收到这目光的殷时骞一愣,有些莫名地摸了摸鼻尖。
这是怎么惹到她了?
好在,小二的敲门声解救了他,托盘里,包子和小米粥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吃点东西吧?”殷时骞替她准备好了筷子,语气照样温柔,却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讨好。
苏瑜看了他一眼,坐了过去。
香甜的小米粥下肚,顿时让身体暖和了起来,而先前积攒的怒气,也渐渐地散去了。她不过是气恼殷时骞骗她罢了,可这种程度的骗,连利用都算不上,无非……是想和她亲近一些罢了。
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里,也同样喜欢着她,所以才想要靠近她?
这样想着,她的面颊又有些红,只好低头一口一口地喝粥来掩饰自己的异样。
偏偏殷时骞还劝道:“慢些喝,小心烫。”
粥的热气扑在脸上,倒给她的脸红带来了借口。
一碗粥喝完,她也早就平息了情绪,可想了想,却依旧没主动和殷时骞说话。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真的冷落了他。
不仅将他赶去开了新的房间不说,每日早出晚归,同他碰面的时间更是大大地缩短,即使是一起吃饭,也未必会说上几句话,往往沉默着吃完,便自己回房了。
这样的态度,让殷时骞也有些不适应。
苏瑜隔壁的房间中,他负手立在窗前,面具已经摘下,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有几丝不解和困扰。
“主子。”韦安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落在了房中,向他抱了一拳。
“都安排好了?”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波动地就响了起来。
韦安晏低下的头抬了起来,凝视着前面颀长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才道:“都安排好了,可是,主子,您真的要这么做?”
殷时骞低低地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那是主子您这么多年的心血,就为了景小姐,这样白白交出去便宜了那些人?”韦安晏骤然激动了起来,握紧了双拳。
这时,窗前的身影忽然就动了,他转过身来,幽深的双眸落在韦安晏的脸上,顿了一顿才道:“只要我觉得值,就足够了。”
闻言,韦安晏的眼中划过了一丝不甘和黯然,却也知道,主子这是完全陷进去了。可联想到这几日苏瑜的态度,他又不免抱怨起来,道:“主子您对景小姐一片真心,可她呢,她根本就没把主子您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么值得您为她做这么大的……牺牲呢……”
然而话才说了一半,周围的空气忽然便变得冷肃了,韦安晏抖了抖,抬头便正对上了殷时骞暗沉的眼眸。顿时,他的气势一弱,话语也变得磕绊了起来。
殷时骞扫了他一眼,低缓的嗓音响起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被我听见第二遍。”
韦安晏不甘心地低下了头,道了一声“是”。
没法说服自己的主子,便只好又在心里将苏瑜骂了一遍。正奔走各地忙着联络人手的苏瑜蓦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莫非还是着了凉?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正要告退,却不料,殷时骞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主子还有吩咐?”他顿了顿,在原地站好,等着后文。
可谁料,他好一会儿没听到后续,不由得抬眼看了眼殷时骞。
破天荒地,只见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面上露出了一丝不解和犹豫,他迟疑了好久才问道:“你可知……女人忽然生气……是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把韦安晏吓得一抖,盯着殷时骞那张脸看了半天,才喃喃道:“您真的是主子吧?”
殷时骞的脸色倏然黑了下来。
被苏瑜连续冷落了几天,而他又猜不到原因,实在是没办法才想找个人问问,可当真问出口之后,被自己的下属用那样怪异的眼神盯着,让他实在是后悔问出了那个问题!
“算了,你就当没听到。”他衣袖一挥,就要离开。
可韦安晏却叫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是……景小姐吧?”
殷时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意思却是默认了。
韦安晏只觉得自己那颗饱受摧残的心脏抖了抖,顶着莫大的压力,才结结巴巴回答道:“主子,属下尚未娶亲,没有经验,猜不出来。”
“那和你相好的呢?”
“属下没有相好的。”
问了和没问一个样。
殷时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着怒意,只给了他一个字。
“滚。”
韦安晏立刻撒腿跑了。
殷时骞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平复了一下胸腔中翻滚的情绪,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客栈的掌柜取取经。
客栈的掌柜是个已过中年的矮个子男人,可夫妻关系却很好,时常能看到他夫人帮着他在客堂里忙进忙出地收拾东西。
见到他走过去,掌柜的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殷时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的疑惑问了出来。
“是惹夫人不高兴了吧?”掌柜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却并不带任何的恶意,反而热情地拉着他到了柜台的后面,道,“这女人啊,就是爱生气,有时候鸡毛蒜皮的事情她们也计较,不过晾她几天自然就好了。”
“你懂什么?”身旁女人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老板娘听见他们的谈话走了过来,没好气地白了掌柜一眼,对殷时骞道,“你别听他的,他呀,老大粗一个,什么也不懂。我告诉你,这女人啊,就得哄,你甭管是什么事儿,甜言蜜语一说啊,保准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