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娴姝,在宫中生活了这么久如何会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当下心中一个激灵,后背的汗毛竖起,想都没想,一把卷过床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住,三步两步跳下床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祝太傅的面前,连连磕头,哭道:“祝大人,娴姝有罪,可娴姝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一切都是睿王爷逼我的,实非我所愿呀!他看中了娴姝的美貌,想将娴姝据为已有,可娴姝是先皇的女人,是要一辈子在庙里为西楚祈祷国泰民安的!怪只怪在娴姝家破人亡,根本无力反抗,求祝大人为娴姝做主啊!”
景娴姝实在是哭得太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哪怕是叫刚刚还恨她入骨的祝容昕看了,心中都有隐隐的怜悯;而祝太傅,本就一把年纪,见到陆安澈和先皇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时便早已气急攻心,听景娴姝这么一叫屈,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翻着白眼就要往后倒去。
好在身后的家丁发现得早,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一面给他顺气一面好言相劝,祝老太傅才渐渐缓过神来。
他一双严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跪倒在地的景娴姝,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都已经给先皇蒙羞,死罪难逃了!待本官这就禀明摄政王,由他定夺吧!”
正说着话,外面早已有官差等候,为首的一人是白昀,推着轮椅缓缓而来,在屋子的门口停了下来。
“祝大人,”他向祝太傅拱了拱手,道,“早先有人报案,说这望春楼里有人行不轨之事,因此本官才过来看看,大人没事吧?”
“老夫能有什么事,倒是他们两个……”祝太傅冷冷地看了一眼尚且坐在床上神色诡谲的陆安澈,哼了一声,道,“不知道当朝皇子私通妃子是什么罪?白大人,这些事老夫可是管不了了,还请你做主来办吧!”
他轻轻拍了拍祝容昕的后背,又阴郁地瞪了一眼陆安澈,道:“昕儿,我们走!”
祝家的人簇拥着已经哭成泪人的祝容昕和祝太傅离开,景娴姝夹在进进出出的人中,神色有些凄惶,她看了一眼陆安澈,又看了一眼白昀,最后还是往白昀的方向靠近了过去。
“白大人,”她跪在地上,重复着刚刚已经说过的话,“这都不关娴姝的事,娴姝是被迫的!”
“贱人,还敢撒谎?”陆安澈终于忍不住,一双眼睛阴狠至极地盯着她,“本王连你为什么会在本王的床上都不知道,你还敢说是本王强迫的你?”
“王爷,”景娴姝的神色顿时就变得哀婉起来,“明明是你要我来这里的,你说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要是我不听话,你就找人打断我的腿,还要让景家也活不下去。”
“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陆安澈紧紧地盯着她,“景家就算没有你也照样活不下去。”
协助陆安祁伪造圣旨,这样的罪早就该满门抄斩,哪有一点活路?
现在这一家人都在大牢里关着,就等着秋后问斩,而景娴姝,也不过是看在她是先皇的妃子的份上,才暂时没有找她的麻烦。
可景娴姝闻言,却像是惊天霹雳,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抽噎了起来。
见这二人的气氛已剑拔弩张,尤其是陆安澈的杀意渐浓,白昀看了他们一眼,终于开了口,道:“二位莫急,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官一定会查清楚,若是王爷当真是冤枉的,那下官一定会还王爷的清白。”
他看了看景娴姝,狭长的凤眸中顿时飞快地闪过了什么,却摆摆手吩咐身后的侍卫,道:“来人,将他们都带走吧。”
景娴姝自是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绑了起来,而陆安澈,却叫人费了好些力气才抓住,他一面挣扎,一面不惜和官兵大打出手,冷声道:“本王没罪,都是这个贱人陷害本王!白昀,你不是断案如神吗,那你就去查啊,抓本王做什么?跟你说了,本王是清白的!”
他武功不弱,因此,白昀所带来的官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赤红着双眼显然已经进入了疯狂,尤其是发觉自己被陷害之后,他心里基本上就明白自己是和梦想中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无缘了,因此这才格外歇斯底里。
所有苦心经营的一切,包括好名声,功绩,一切的一切,就因为一场阴谋而付之一炬!就算白昀能查出来他是被冤枉的,可他和景娴姝两个人赤身裸体地被人发现在同一张床上,这样的流言又怎么可能能止住,查出来的证据又如何能叫人信服?
他死死地咬紧了牙关,眼中涌动的滔天的不甘和愤怒。
可面对着他的盛怒,白昀不过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陆安澈就看见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与其说是站,不如说是飘,因为他只能靠轻功站立,双腿还是依旧毫无知觉。
白昀亲自出手了。
陆安澈从未想过,白昀的武功竟然会这样高。高到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好似眼前的人和他的好四弟一比,也难以分出个高下来。
而不过短短的几招里,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半盏茶的功夫,白昀已出指如电,将陆安澈周身的大穴封住,这才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轮椅上,对那群呆愣在原地的官兵道:“好了,带回去吧。”
谁又能想到,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大理寺卿会如此出手不留情,直接让睿王爷定在了原地呢?
而陆安澈,一双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可碍于不能动又不能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官兵将他绑起来,塞进囚车,朝着大理寺的方向缓缓而去。
囚车里,坐在他对面的是景娴姝。
景娴姝也同样被绑着双手双脚,可她的神色却看起来比先前要好上了太多,甚至看向陆安澈的目光里还隐隐夹杂着嘲讽和得意,这一下子便让他愈加愤怒了。
“到底是谁?”陆安澈瞪着她,眼中无声地传达着这个信息。
而景娴姝却夸张地扬唇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来。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