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公子,”苏瑜向他微微躬身行礼,她确信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与他有过什么交集,因此面上不禁带了半分迟疑,道,“先前我被祁王追杀,韦掌柜帮了我好几次,听说是您的授意,因此特地想来致谢。只是……殷公子,您认识我?”
殷时骞露在面具之外的嘴唇有些苍白,他淡淡地勾了勾唇,道:“想必京城之内,没有谁不认识景小姐吧?”
苏瑜倏然一愣,面色划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确,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会儿,几乎成了全城的笑话,后来上演的一出逃婚,更是让她自己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殷时骞会听说过她,也着实不奇怪。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瑜脸上一瞬间的僵硬,殷时骞嘴角的笑意稍稍收敛了半分,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小姐抱个不平,小姐不必挂着心上。”
苏瑜心知他没有恶意,微微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了一丝纠结。她默了默,还是开口道:“娴瑜很感谢殷公子赠药,可菩提子实在是太过贵重,本想交还,却不料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恐怕是没法还给您了。”
殷时骞闻言,掩在面具的下的黑眸里蓦然闪过了什么,道:“这菩提子本就是赠予小姐的,小姐如何使用在下都不会过问。只是……”他带着一丝试探的态度,道,“不知道是什么意外?”
“说来惭愧……”苏瑜苦笑了一声,道,“是一个……朋友受了伤……”
陆安旸受了伤没错,菩提子她本意是要给他用的也不错,可最后阴差阳错进了她的肚子,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个……朋友?”殷时骞似是反复咀嚼了一番这两个字,眼里带着某种神采,道,“那你的这个朋友,一定是你重要的人吧?”
要不然,又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用?
苏瑜闻言,却是微微一愣,陆安旸对她来说,会是重要的人?
重要的定义有很多,有她想要保护的人,有同她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人,有帮助过她的人……可是,陆安旸……他确实救过她,当然也伤害过她,他或许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可要算是重要的人……
“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要救人吧,”她低垂下了眼帘,其中的复杂一闪而过,道,“就算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救的。”
她的每一丝细小的神色都落在了殷时骞的眼中,他的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落寞,却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道:“原来如此,即是为了救人,那这菩提子也算是尽了它应有的作用。”
苏瑜无言以对,静默的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似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尴尬,苏瑜想了想,打破了僵局,道:“不管怎样,殷公子的恩情娴瑜记住了,他日如果有用得到娴瑜的时候,还请尽管开口。”
“好说,”殷时骞淡淡地一笑,道,“殷某现下倒确实有一个问题,不知景小姐能否解答?”
“嗯?”苏瑜挑眉不解。
可殷时骞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微微一愣。
“不知道景小姐可有心仪的男子?”
“殷公子这是何意……”苏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说心仪的人,那应该是没有吧。”
这答案让他的眼底悄然划过了一丝松懈,可他表面却并未表现出分毫,只听他半真半假笑道:“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瑜的面上浮起了一丝不自然,可她细细看去,他的眼底却干净澄澈,并未有半分的旖旎之色,于是她顿时心下一松,淡笑道:“殷公子莫要开玩笑,娴瑜以为,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若这生都等不到一个对的人,那娴瑜宁可终身不嫁,也好过将来同床异梦,貌合心离。”
她来自现代,自然和古代的这些女子不一样,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多女共事一夫的委曲求全,也不是凑合过日子的草草了事,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与忠诚,如果得不到,那便宁可独身一人,孤独终老。
她并不奢求别人能理解她的心思,可没料到殷时骞竟赞道:“说得好!实不相瞒,在下也一直认为, 能寻到一人比肩共度此生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否则,哪怕许我佳丽三千,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殷公子也是性情中人,”苏瑜一愣之下,便弯起了嘴角,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意,笑道,“如殷公子这般优秀的人,能与殷公子相知相守的女子,也定然会很幸福。”
“那……”
殷时骞墨黑的眸子里倏然闪过了什么,一句话似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地卡在了喉间。他顿了顿,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哪家公子能娶到景小姐,也一定是一种福分。”
苏瑜从小云楼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可她却依旧还有一丝恍惚,似乎这午后的时间竟过得格外地快。
先前烦躁的心情已然消退了不少,变得舒畅起来。
她回到景府,原本以为三天未归, 景飒和杜氏总是要刁难她几句,可没料到陆安旸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并没有谁敢说三道四,便是一句闲言碎语也不曾听到。
这多少让她对陆安旸的印象稍稍好转了一些。
忙碌了三天,在陌生的地方也未曾安心睡过,她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倦意,待天色完全黑透了之后正准备休息,却忽然听见外面小香急促地跑来,叫道:“小姐,战王府的蓝侍卫说有急事要见您!”
蓝瑾?他怎么又来了?
苏瑜皱眉,却还是批了一件外衣走出了屋外,蓝瑾正在她的院子里等她,一见她出来,立刻便大步上前,急道:“不好了,王爷的伤口迸裂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什么?”她听闻这话顿时就高高扬起了眉,“不是之前都好好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才离开战王府半天,陆安旸就又迸裂了伤口?
“这事儿说来话长,”蓝瑾拉着她,催促道,“咱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