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府里,一众暗卫单膝跪倒在陆安旸的面前,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爷,”蓝瑾为难地瞥了那些暗卫一眼,在极低的气压之下吞了吞唾沫,硬着头皮开口道,“整个京城都翻遍了,可是就是没有景三小姐的消息。”
“所以呢,”陆安旸一双锐利的凤眸冷冷地划过堂下的所有人,捏紧茶杯的指尖泛着白,“难道你们就打算告诉本王,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凭空从京城消失了?”
“哼,荒谬!”他忽然冷哼一声,下一秒,那被他紧紧捏着的茶杯便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粉末,簌簌地从指缝中滑下,洒落到地面上,“是谁守的城门,让他给本王滚过来!”
蓝瑾从未见过陆安旸发这么大的火,当下不敢多留,顶着一头冷汗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带回来两个守城的官兵,禀告道:“爷,人给带回来了。”
那两名官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莫名的压力和气场迎面扑来,吓得二人大气都不敢出,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本王问你们,”陆安旸沉沉的黑眸锁定了这二人,道,“昨日京城戒严之后,是你们守的城门?”
“是,是小的。”二人面面相觑,在煞气和冷气的双重影响下,后背的衣衫已然尽数湿透。
“那你们可还记得,有什么人曾经出去过?”
“呃,这个,”其中一人想了想,道,“戒严之后普通百姓一律不得出入,也就……右相的门客和安将军带的御林军出去过。”
“都检查仔细了?”
“都检查仔细了,他们都是骑着马的,小的确定不可能藏人。”
“再好好想清楚了,还有别人没有?”
“对了,”另一人忽然似想到了什么,道,“还有一个拉牛车的,说是给淮安王府拉粪的,他拿出了王府的腰牌,所以我们没有拦他。”
淮安王府?这四个字让陆安旸的心头倏然一紧,他双眸一沉,追问道:“好好地检查过没有?”
“这……”两名官兵对视一眼,面色露出了少许犹豫,可正是这短暂的迟疑,让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什么粪车,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景娴瑜一定已经被带出了城!
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大步朝外走去,“来人,给本王出城去找!”
……
石子坡,羊肠道,一棵歪脖子树上站了一只乌鸦,似乎是被吱嘎作响的马车吓了一跳,发出了沙哑难听的一声大叫。
苏瑜是被道路的颠簸给颠醒的。
后脑还一阵阵地钝疼,她皱了皱眉,意识才勉强回笼,大脑空白了足足三秒的时间才倏然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一切。
茶馆,雅间,被偷袭?
她一瞬间清醒过来,浑身下意识地一紧,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结结实实地捆住,就连嘴里,都塞了什么东西。
她这是……在哪里?
刹那的震惊之后,她便冷静了下来,环顾了一圈四周,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是在一辆前行的马车之上,外面或许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这才会如此地颠簸。
马车的车厢里仅有她一人,而外面驾车的,至少还有一个人,她好看的凤眸里划过了一丝淡淡的锋芒,看了身上的绳索一眼,想要用内力挣脱开来。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用劲,浑身的力气像是倏然消失了一般,周身疲软无力,别说是挣开那绳索,她甚至没有力气翻个身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难道是因为那药?
如果她记得没错,那四五名黑衣人偷袭她的时候,确实有说过,他们往她的茶水里也动了手脚,也正是那药,让小香轻而易举就昏了过去,也让她毫无反抗之力被打昏击倒。
可那些人又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就是什么?
他们想将她带到哪里去?
她拧眉沉吟了一阵,见那驾车的车夫似乎并未发觉她已经醒来,便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马车的窗口,用肩膀掀开了半边窗帘,往外看了出去。
外面,初冬的寒冷让土地带上了一抹荒芜,入眼是灰黄色的杂草地和无人问津的岩石,马车正在这其中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疾行着,颠得她好几次都无法控制平衡,一头磕在窗棂之上。
也许是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动静,马车吱吱悠悠地停了下来,苏瑜听见有人从驾车的位子上跳下,向后面走了过来。
她心里一惊,连忙从窗口缩了回来,闭眼一躺,仿佛自己从未醒来一般。
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她能感觉到有一抹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就说呢,哪有这么快就醒过来。”那人站在车门前嘟囔了一句,又砰地一声重新关上了车门。
那动作间,苏瑜只看见了一抹暗土色的粗布麻衣,灰沉沉地,就仿佛这没有绿意的荒原。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继续往前行驶着,直到天色渐黑,才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她听到了外面有很多人在说话,有那马车夫和人寒暄的声音,有讲生意的声音,还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鼻尖充斥着一股不知道是鸡屎还是牛粪的臭味,让她略有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到底是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苏瑜窝在马车里假寐,随即便听到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靠近,有人将她抬了起来,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然后,随着大门落锁的声音响起,耳边又重新归为了宁静。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没有窗,还是因为窗外也是暗沉的夜色,没有一丝亮光。
她试了试,身上还是一阵无力。
她失踪,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人发现,不知道小香究竟有没有报官。如果白昀知道她失踪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吧。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费力地将身体蜷曲了起来,用膝盖夹住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只可惜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要想挣脱,恐怕还要费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