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个月之后,素和黎昕终于抵不住压力,主动向西楚呈递了求和书。
当陆明轩看到那一封求和书的时候,笑得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谁能知道,曾经就连他的大哥都没能做到的事,可他却做到了。让素和黎昕这样骄傲的人低头,该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在他的摄政期间,能有这样的功绩,这更加让底下对他颇有微词的大臣们三缄其口,他在民间的威望也越来越高,登基指日可待了。
当然,说起来,陆安旸功不可没,而他为此折损了夫人,也算是损失惨重了。
陆明轩盘算着,等到他登基的事情定下来,一定再给他指几个好的姑娘,也算做是对他的补偿了。
两国议和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而这段时间内,西楚的三十万大军也一直停留在北漠的土地上没有动作,算是暂时达成了停战的协议。
为此,征战了这么久的将士们自然高兴,虽然无法回家,可至少担在肩上的压力骤然松了,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了。
而他们向来不去惊扰百姓,至少表面上,还能和和睦睦地相处。
至于陆安旸……任何人在说起他的时候,都会面带忧愁地摇摇头。
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有人说他去寻访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了,也有人说,他带着战王妃的灵柩寻了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打算一个人过完这一辈子了。
总之,他扔下了三十万大军,扔下了贴身的四名侍卫,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独自离开了,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苏瑜的冰棺,以及她生前看过用过的几样物什。
每当有人问起他去了何处时,就连墨焰等人也只能为难地摇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就连他会不会回来,都还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而就在众说纷纭之际,西楚的沂阳城中,一辆并不张扬的马车在道路中央缓缓前行,驾车的是个中年的汉子,虽然其貌不扬,可眼中的精光和沉稳的下盘却叫人不敢小觑。
这辆马车在一间小小的屋舍前停了下来。
“去敲门。”马车里,一道略有些喑哑的嗓音传了出来。
驾车的人闻言,一跃从车上下来,几步便到了门前,有礼地扣了三下,立刻有个扎着丸子头的童子从门里探出了头。
“你们是什么人?”童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掩着门并未敞开,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
“在下韦安晏,”那人道,“车上的人正是我家主人,求见济明老人。”
那童子皱了皱眉头,明显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正要开口拒绝,可马车的帘子却被掀开,一个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他的神情还有些憔悴,可一双极为深邃的凤眸里却满是认真和坚定。
他道:“烦劳通禀一声,弟子陆安旸求见老师。”
“弟子”和“老师”两个词一出来,顿时让那童子的眼中划过了一丝郑重,他点点头,道:“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
他关了门进去,不一会儿,门便再度被打开,他的头从里面冒了出来,道:“二位,我家主人有请。”
韦安晏随着陆安旸一道,往屋子里走了进去,他可能之前从未想过,享有盛名的济明老人竟然会住在这么简单而朴素的屋子里,屋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却充斥着一股淡雅的药草的香气,很是好闻。
韦安晏好奇地张望了两眼,便看到坐在厅中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起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呀。”济明老人已经上了岁数,可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陆安旸来,悠悠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叹息,对那童子道,“快去给客人沏茶来。”
陆安旸向他行了礼,神色中,是对一般人所没有的敬重。
“弟子未曾来看望老师,是弟子之过,”他道,“可现在弟子实在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想要来询问老师,还望老师为弟子解惑。”
“是为那个小姑娘吧?”济明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未有半分奇怪,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一般,道,“你应该知道,天命不可违,人是生是死都由上天注定,是你想改也改不来的。”
“老师,”陆安旸的面上顿时就涌上了一丝急切,他未曾多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我视瑜儿如同自己的性命,求老师告诉弟子,能救她的办法!”
刚刚穿越之初,他只是一个被陆安澈欺负得体无完肤的孩子,可正是济明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甚至教他习武,教他兵法,任由他在西楚的京城开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家店铺,然后再一点一点扩大,最终建成了他的商业帝国。
可以说,没有济明,便没有今天的他,因此,对于这个老者,他始终怀着一份感激和尊重。
同样,他也知道自己的老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五行八卦之术,他既博学多识,便一定会听说过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
只要能让她复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愿意!
陆安旸久久地跪着,一双凤眸殷切地望着济明,大有不说他就赖着不走的意思。
济明似乎有些生气,他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身,道:“就算你这样也没有用,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办法改变。”
这样说着,他拄着拐杖朝着内室走去,一旁的童子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陆安旸一眼,立刻跟着济明走了进去。
顿时,并不宽敞的前厅里,便只剩下陆安旸和韦安晏二人了。
韦安晏陪着他跪在地上,见此情景,为难地抿了抿嘴唇,道:“主子,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陆安旸深深地吸了口气。
“等着。”他道,语气里是无比的郑重和认真,“他一天不告诉我,我就跪一天,一年不告诉我,我就跪一年,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