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完成一幅画作,祝容昕这一舞,也比寻常的舞蹈时间更长,也更吃力,虽然看得出她在这方面下了苦功夫,可到了最后,还是难免有些轻喘。
画作还有一小半没有完成,已经能够看出来,她绘的是一副墨色山水,如今山水大部分已经成形,只剩下少许的点缀需要补充了。
她足尖点地,低低地跃起,正要在画作上补上至关重要的一笔,忽然,脚下却一个不稳,手上的毛笔脱手飞出,在宣纸上留下了一团污痕,而她整个人,也因此而向前跌去,正巧便撞到了欧雅之的身上。
“呀,”欧雅之被这股冲力撞得险些跌倒,却还是险险地扶住了祝容昕,道,“你没事吧?”
祝容昕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巧地就撞在了她的“对头”欧雅之身上。方才她忽然感觉到小腿上一痛,便控制不住身形跌倒,眼下来看,是没有可能继续把表演结束了。
她精致的容颜上露出了一抹难堪,借着欧雅之的力道站稳,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低头跪在了陆明翰的面前。
“是臣女失手毁坏了画作,还惊扰了公主殿下,请皇上责罚。”
陆明翰看了她一眼,目中显然有些失望,他挥了挥手道:“算了,看在祝太傅的面上,朕就不责怪你了,下去吧。”
然而,祝容昕的面色却不见半分好转,没有什么能比在心上人和对手面前出丑更让她难受的了,这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惩罚。
席间的几名贵女在窃窃私语,并不见半分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祝容昕坐了下来,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不堪,可她没有想到,这远远不是事情的结果。
“咦,”欧雅之忽然面色一变,一双手摸向了腰间,道,“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她的周围顿时出现了骚乱,陆明翰也显然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皇上,”欧雅之站了起来,面上涌现了一丝担忧和委屈的神色,愈加让她美艳动人的面容看起来楚楚可怜,她道,“我贴身带的一块玉佩不见了,那是我父皇送我的及笄礼物,是南越只此一块的血玉。”
“哦?”陆明翰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也觉有些心疼,连忙道,“你们附近的,都帮忙找找,看看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然周围找了一圈,也都没有玉佩的踪影。
欧雅之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道:“刚才,祝小姐倒在我身上……”她没有往下说,可话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顿时,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纷纷向祝容昕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什么?我……”祝容昕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来,便听欧雅之忽然叫到了自己的名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我没有拿你的东西。”
“可是,在这宴会中近我身的就只有你了,”欧雅之咬着她不放,委屈道,“刚刚我跳舞的时候明明玉佩还在身上的。”
祝容昕也急了,面色才刚刚退却的难堪的神色又浮了上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祝小姐,你敢与我当面对峙吗?”欧雅之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竟一口咬定玉佩就是在她的身上,起身走到了她的席位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祝容昕好歹也是名门之后,被这样一怀疑,顿时心里的火气也就冒了上来。她不甘落后地也站了起来,道:“对峙就对峙,我根本什么也没做,难道还会怕了你不成?”
“你……”欧雅之似乎也被激怒了,她目光向下一扫,却忽然发现了什么,叫道,“你还说不在你身上,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祝容昕顺着她的手指往自己身上看去,却见自己的腰间竟然塞着一块赤红色的东西,还有一半露在外面,拿出来一瞧,触手温润而细腻,正是欧雅之所说的那块血玉!
这一变故,叫她自己都呆住了!
惊慌之下,她手指一颤,那块血玉便从指缝间掉落,摔到了地上,成了两半。
清脆的玉碎声,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年事已高的祝太傅见自己的孙女竟然真的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顿时就气急攻心,差点昏死过去。他狠狠地甩了祝容昕一个耳朵,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骂道:“家门不幸,老夫没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孙女!”
祝容昕涨红了脸,眼里的泪水已经浸湿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坚持道:“我没有拿,我真的没有做过!”
可事情摆在众人的面前,她空口无凭,又如何说得清楚呢?
欧雅之双手捧着那摔成了两半的血玉跪在了陆明翰的面前,哭道:“皇上,求您为小女做主!这块玉佩是我最为珍爱的东西,如今,却被摔成了这样,我若回去,也在没有脸见我的父皇了!”
陆明翰见此,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沉了下来,他喝道:“祝容昕,你蓄意盗窃他人的财物,又将之损坏,你可知罪?”
祝容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却哪里肯任由着盆污水浇到自己的头上,连忙道:“皇上,臣女真的冤枉啊!”
“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陆明翰也被气得不轻,“来人,把祝容昕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门外立刻就有官兵涌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扣住了祝容昕的手臂,而祝太傅见此情此景,终于还是不忍心也别开了眼去。
眼见祝容昕就要被官兵带走,忽然,大殿里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只见白昀身后一名官袍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
“慢着,”苏瑜喝止了官兵,向陆明翰遥遥一拱手,道,“皇上,依臣女之见,此事,还另有隐情。”
“哦?”陆明翰一双如锐利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她的官袍,道,“你是大理寺的人?”
“正是,”苏瑜不卑不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扫向了跪在一旁的欧雅之,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嘲意,道,“敢问公主,这血玉,可是仅此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