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盯着陆安旸手臂上的青痕陷入了深思。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这毒是在毒王宗拿玉匣的时候沾染上的,而那时候,老邪鬼怎么说的来着?
这毒名叫百日枯,所中之人在三个月的时间后就会像花木一样枯萎死亡,乃世间奇毒,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找到解药。
那时候她心如死灰,在郑元钧告诉她得到了压制毒素的药物的时候,她毫不怀疑地就相信了,可现在想起来,哪怕是压制的药物,又岂是这么短短的几天就能找到的?
不是她不相信郑元钧的能耐,而是老邪鬼的本事同样不容小觑。她相信这个世间不会有太多的好运和巧合,而那些事,同样不会发生在她的头上。
所以,郑元钧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暂时压制住了毒素的侵袭?
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陆安旸手臂上的青痕,眼中有一抹怀疑和震惊悄然划过。
难道……是她想的那样?
指尖一片冰凉,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地陷进了皮肉,却毫无察觉。
他难道,就真的为了救她,将这毒转移了一半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她这才一条手臂有青痕,另一条却没有?
可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毒可能永远也解不开,到时候,只能两个人共赴黄泉了啊!
明明心里还藏着别人,却豁出命来救她,这到底值不值得?
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心下却异常地复杂。她想了想,还是尽职尽责地替陆安旸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去附近的小溪里取了淡水来给他饮下,这才守着一方矮小的山洞休息了起来。
至于陆安旸,则安静地在山洞中昏迷着。
夜里很凉,浓浓疲倦感从四肢涌了上来,可苏瑜的头脑却异常地清醒。她靠在坚硬的岩石上,身后凸起的石块硌得她脊背生疼,似乎那种冰冷,要一直透入到她的骨子里。
天气倒是不错,月亮虽不明亮,可却能看到苍茫一片的星空,璀璨的星辰点缀在浩渺的夜幕中,远处星河迢迢,壮观而震撼。
这是在现代看不到的景色。
她茫然地仰头望着,心下思绪万千,不知从何理起,尤其是还昏迷在山洞中的陆安旸,就离她仅仅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愈加让她心下烦躁了。
她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朝着山洞外走了几步,想要借着寒凉的夜风来清醒一下,可谁知道才走了几步,洞外却忽然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她猛地一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骤然划过了一丝警惕,眯眼就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掩藏在岩石后,她清楚地看到,似乎有什么人从岸边的方向而来,正举着火把朝山林间搜寻过来。
难道是素和黎昕还不死心,想要卷土重来?
她微凉的眼眸掩藏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划过了一丝凝重。
她耐着性子没有动,看着那些火把渐渐靠近,为首那人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却让她惊讶地挑了挑眉,心中的警惕瞬间放了下去。
“韦先生?”她从岩石后面现身,疾走了两步,叫道。
韦安晏也发现了她。
“景姑娘?”他一愣,下一秒眼中爆发出惊喜,“主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苏瑜的神色中有一丝复杂悄然划过,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朝着那山洞走了过去。
山洞中央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平整的岩石,而陆安旸就躺在上面。
“他伤得不轻,昏过去了。”苏瑜带着韦安晏等人到了陆安旸的身前,叹了口气道。
韦安晏看着他苍白而俊美的面容,眼中有怔愣一闪而过,下意识地看了苏瑜一眼。见她没有过多的神情,才吩咐随行的队伍中的大夫道:“快给主子检查一下,看看要不要紧。”
有随行的大夫立刻上前,仔仔细细地给陆安旸检查了起来,片刻之后,才道:“韦先生,主子的外伤倒是还好,可内伤十分严重,必须要调养个把月才行。不过好在性命无虞,只是太过疲劳昏睡过去了而已。”
韦安晏听了这番话,心下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性命无虞,内伤多养几日,总是能恢复的。
大夫忙忙碌碌地给陆安旸诊治,而韦安晏却将苏瑜叫到了一旁。
“景姑娘,不,王妃,”他道,“想必您已经知道主子的身份,属下不知道您会怎么想,但主子对您一片痴心,纵然之前多有欺瞒,可那也是主子没有办法,他其实一直想告诉您的。”
“是么?”苏瑜微微挑眉,可神色间却多了几分冷冽和淡漠,她下意识地逃避这个话题,道,“我不管他怎么想的,但欺骗就是欺骗,这没什么可说的,我会留下来,也是因为他身受重伤的原因,既然你们来了,我也该走了。”
她这样说着,便当真往山洞外走了出去。
韦安晏闻言一惊,急忙跟着她快走了几步,道:“王妃,这是在孤岛上,您要走到哪里去?更何况王爷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会想见您的,您还是留下来吧?”
他言辞恳切,神色中带着一分恳求和焦急。
苏瑜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确实,如果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她是不可能一个人离开这里的,现下虽然击退了北漠的战船,可谁知道素和黎昕什么时候会再卷土重来?
只要他有一天不死心,那么,她随时就会有危险,至少,还要等踏上西楚的土地才安全一些。
她默了默,才点了头,道:“我跟你们回西楚,但他的事……”苏瑜遥遥看了一眼陆安旸,“我会自己跟他算清楚。”
韦安晏看着她并不好看的脸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好在心底叹了口气,顺便默默地给自家主子点了一根蜡。
看王妃的样子,恐怕他还真是要吃点苦头了。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又何苦要瞒着她呢?
韦安晏叹了口气,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