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翘翘将字条握在手心里,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君令仪,出去将白如深叫进来看着,自己骑着逍遥向云城的城门口走去。
此刻正是刚刚吃过饭的时候。
地震已经过去了很久,可云城依旧是一片废墟。
天比前两日清澈了许多,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
蓝天白云之下,是高举着旗帜的百姓。
他们有的意气勃发,双眸之中燃起熊熊的怒火,有的已经是病恹恹的模样,蜷缩在云城的角落里。
可他们的手中都举着一面旗,声音不太整齐,却喊着,“杀死妖女,还云城一片宁静!杀死妖女!”
一声声,从未停止。
地上的皑皑白骨无人收拾,可所有人都像是着了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自己的亲人是否离去,只有杀了君令仪,他们才能重新过上舒服和安逸的日子。
为什么云城这么久都没有恢复正常,为什么朝廷的拨款迟迟未到。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君令仪,是因为那个妖女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一切。
人执拗起来,便只相信自己能相信的。
很多事实的真相都会在潜意识里被他们无视掉。
他们只能看见他们愿意看到的,只能听见他们愿意听见的。
人人都如是说,他们也如是说。
白翘翘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这样被完完全全洗脑了人。
好在云城的人并不认识她,她骑在逍遥之上,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待到人们觉得她的装束和发型有些古怪的时候,白翘翘已经没了影子。
逍遥的速度很快,不多时,白翘翘就到了云城门前。
云城的城门前十分萧条,自从出了上次君令仪被百姓围困在城门前的事情之后,云城就变成了只许进不许出的城池。
白翘翘刚到城门前,侍卫便挡住了她的去路,道:“张大人不在,任何人都不能出云城。”
白翘翘牵住逍遥,张大人早已经住进了云城的监狱里,可惜这些侍卫却一无所知。
侍卫的表情严肃,俨然不打一场是不会让白翘翘出去。
白翘翘是个淑女,最讨厌动手动脚的事情,她看了侍卫半晌,终是顿了顿,牵着逍遥的缰绳调转了方向,绕着城墙走了起来。
侍卫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翘翘的身上,似是担心她会翻墙出去。
但白翘翘倒是乖巧,只是骑着逍遥走了。
走了没两步,白翘翘的身子骤然停住,她的头抬起,看见墙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嘴里衔了一根草,表情悠哉,五官精致,以蓝天白云作为背景,恍若是从天上下凡的谪仙一样。
侍卫看着白翘翘的方向,只能瞧见白翘翘坐在逍遥上抬起了头,而少年则刚好因为角度问题被挡住了。
反正侍卫的任务就是看着别让白翘翘出去了,剩下的事情他们也没太注意。
白翘翘看着少年悠然的表情,微微拧了拧眉头,道:“燕宁,还愣着干嘛,下来,君令仪病了,需要你的血做药瘾。”
“呵,需要我的血做药瘾,就知道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你们从来都想不到我。”
燕宁的嘴巴动了动,将草吐了出来。
白翘翘一怔,狐疑看着燕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宁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目光看向白翘翘,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京城里,君令仪为了秦止抛下了我,抛下了沐风楼,抛下了整个虚空门,洛桑城内,君令仪再一次不告而别,白翘翘,我们现在救了她,她的眼里却还是只有秦止。”
燕宁说着,头抬起,目光遥遥望向远方,眼眸中隐隐闪烁的伤感,再也不符合少年谪仙的气质。
何时神仙能从仙界坠入凡间,当他有了情的时候。
何时神仙能从仙界坠入地狱,当他的情被伤了的时候……
燕宁被君令仪抛弃了好几次,心中是满腹的怨气和惆怅,今日收到了白翘翘的信,他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磨磨唧唧的终是来到了云城的城墙上,原来,这样报复的感觉,也还不错。
白翘翘从逍遥上跳了下来,仰起头看着燕宁道:“燕宁,到底怎样你才会送我两滴血救君令仪。”
燕宁的头转过,瞪在白翘翘的脸上,道:“我……你……你去和秦止说,只要他能放弃了君令仪,把君令仪给我,我就,哎呀妈呀,你干嘛!”
燕宁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翘翘骤然上前,跳起来就是拽住了燕宁的腿。
燕宁惊住,连忙踹了踹自己的腿,怒声道:“白翘翘,你干嘛?!”
“我干嘛,我想把你拽下来!”
“喂……这样很危险的,我会掉下去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一百摄氏度,痛你妹夫!”
白翘翘说着,继续把燕宁往下拽,燕宁的手把着墙边,却觉得自己的力气居然还没有白翘翘的大。
侍卫远远瞧着白翘翘的动作,以为白翘翘要翻墙离开,心中惊愕,向着白翘翘的方向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开口道:“不许翻墙!”
侍卫的声音很大,燕宁不妨,手掌一松,就这么被白翘翘拽了下来。
拽下来的时候,白翘翘闻到了燕宁身上浓浓的酒味儿。
这货不是一向说自己是喝多少酒都不会醉的,怎么这么淡的酒味儿就跑到云城的城墙上撒酒疯来了?
燕宁的身子摔在了地上,好在是屁股先着地,有个完美的支撑点,燕宁只是摔了一跤。
他刚摔在地上,白翘翘就一脚踩在了他的头旁边,燕宁眨眨眼,顷刻不敢动弹,只怔怔看着白翘翘。
白翘翘这动作跨度太大,再加上刚才刚刚出现的燕宁,本准备来组织白翘翘的侍卫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燕宁看着白翘翘,喉间不禁动了动,道:“白翘翘,你不要激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有话好好说。”
一看着白翘翘这个表情,燕宁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
却是白翘翘脸上的怒气更浓,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道:“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本姑娘的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