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说的没错,陆维琛送来的信确实有点长。
信封的厚度和秦止的那一封差不多,陆维琛连写了两封长信,又情绪激动,装错信封也情有可原了。
君令仪读着陆维琛的来信。
作为通天阁的阁主,陆维琛大有将八卦之事写成言情小说的架势。
只是这小说中个人情感代入过分明显,信中的每个字似是都在向君令仪表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陈锦凝的一厢情愿。
陈锦凝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自小就被陈丞相和她的哥哥们捧在手心,从而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
陈锦凝刚学会骑马之时,为炫耀将富家子弟尽数叫到丞相府内,谁知技术不佳,第一次上马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富家子弟亦是年幼,见此景象一时哄堂大笑,唯有秦止面目冰冷,看着前方一脸面瘫。
陈锦凝当众大怒,对众人宣布,今生今世,这些富家子弟都不配娶她,唯有秦止哥哥有这个资格。
从此之后,也拉开了一段孽缘。
君令仪本以为依照秦止的撩妹技术,怎么也该是年幼时救过陈锦凝的性命之类的,却不成想竟是这般简单的故事便招来了陈锦凝无度的追求。
秦止的回答是简洁的,陆维琛的信是详尽的,事无巨细,介绍了陈锦凝对秦止的日常骚扰。
数年来,陈锦凝在外一直说秦止是她的,陈丞相早已知道了女儿的心意,几次和太后商讨陈锦凝和秦止的婚事,五年前秦止沙场归来,也将慕烟带了回来。
陈锦凝哭着在宫门前拦住了他,秦止忍无可忍,对陈锦凝说了一声滚,怎知陈锦凝跑去和太后告状,说秦止欺辱了她。
太后本就因为慕烟的事情生气,一怒之下罚秦止抱着慕烟一起跪在烈日之下。
秦止身子尚好,可慕烟怎受的如此折磨,秦止跪了一日,后陈锦凝撑伞而来,哭着说秦止竟为了她甘心在门前罚跪,就算秦止已有了孩子,今生今世她也非秦止不嫁。
如此之事,数不胜数,秦止被罚了两次,便不再理她了。
君令仪一页页看过来,越发觉得秦止甚是无辜,陈锦凝所做之事,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陆维琛在信中五次三番地强调着秦止对陈锦凝绝无其他的心思,君令仪已从字里行间读出了陆维琛十分的不放心。
她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对着信纸道:“陆大人,我保证帮你看好秦止,您的情书写的那么好,秦止肯定爱你爱的不得了,绝不变心。”
这保证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君令仪认真地品读了陆维琛的信,白日黑夜,整整花了五日才读完。
看着信纸的最后一页,君令仪仍觉有些意犹未尽,仿佛自己刚刚读完了一未完待续的王爷受苦受难合集。
她将信纸放回信封内,门前又想起了敲门声。
光是听着这敲门声,君令仪便知道是谁来了。
她将信封放好,道:“王爷直接进来就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站在门前的果然是秦止。
君令仪起身请安,却见杜宇就站在王爷身后,杜宇将一个箱子搬了进来,便俯身退下了。
眼见杜宇将屋门关上,君令仪看着地上的箱子,狐疑道:“王爷,这是什么。”
秦止道:“今日是云悦城的落彩节。”
君令仪颔首,“好像听刘大人说过,是他们这儿特有的节日,好像特热闹的。”
秦止看着她,又道:“今夜外面都在欢度佳节,你陪本王出去走走。”
“好,现在吗?”
“嗯。”
闻言,君令仪拉了拉自己的衣裳,又认真地黏了一下胡须,却听秦止的声音又起,“换件衣裳。”
“好。”君令仪应声,本准备去衣柜之中拿一件男装,怎知秦止抬手将杜宇搬进来的箱子打开,一时满箱的衣裳落入君令仪的眼中。
所有的衣裳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按照相似的颜色一层层放起来,君令仪粗略地数了一下,应有五六十件。
而这些衣裳皆有一个特点——都是女装。
君令仪一怔,目光定在箱子上许久,秦止看着她的表情,蹙眉道:“不喜欢?本王让杜宇再去选。”
“不是。”君令仪赶忙开口,她的喉间轻动,将自己从诧异之中拽出来。
她抬头看着秦止,道:“王爷,我在军中是男子君如烟。”
“落彩节最好男女结伴而行,有劳如烟扮演本王最爱的王妃。”
秦止的目光甚是真诚,君令仪扯了嘴角,所谓落彩节,毛病还不是一般的多。
只是……君令仪又伸手指了指箱子,道:“落彩节只有一日,王爷为何要送这么多衣裳过来?”
“本王不知你喜欢哪件,便都让杜宇买了下来。”
君令仪看着整箱的衣裳,总觉得这样的景象似曾相识。
秦止又道:“你换衣裳,本王出去等你。”
说罢,秦止已走了出去。
君令仪选了一件水蓝衣裳,将自己的“土匪妆”洗干净,简单画了一个淡妆,梳了个妇人发髻就出门了。
秦止站在门前,听着门打开的声音,目光抬起,便看见了君令仪。
乱七八糟的妆容散去,只剩下女子清秀的脸颊,两弯柳叶眉下一双灵动的眸子轻动,映着朱唇皓齿,莞尔轻笑,秦止看着,竟怔了。
君令仪看着秦止的目光,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打扮,又唤道:“王爷,怎么了?”
秦止回过神来,道:“本王也最喜欢这件衣裳。”
君令仪随意笑笑,她不过是随意拿了一件最顶层的衣裳……
倒是秦止端详君令仪片刻,眼眸微眯,又将君令仪拉进屋,将她按在梳妆台前。
君令仪一愣,看着秦止已转身去梳妆台上找东西,赶忙开口道:“王爷,冷静!”
她好不容易能穿女装出门,秦止不会又要给她来个“土匪妆”吧?!
虽说那日之后秦止每日给她描眉点唇画出来的是一样的效果,可今日她只想好好做个小公举看看云悦城的落彩节是怎样的……
秦止未言,从桌边拿起木梳,又走到君令仪身后,颔首之间,似要为君令仪梳发。
君令仪关切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道:“王爷,你要给小的梳个怎样的发型?”
君令仪准备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如果自己真的成为“葬爱家族”,也先知道是自己是要做“葬爱公主”还是“葬爱王子”。
秦止将她的发散下,道:“你今日梳少女髻就好。”
君令仪一怔,狐疑道:“王爷,我已经嫁人了……”
“哪怕嫁给本王,你也永远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