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跪拜,只看见金色的衣摆扫过红毯,徐徐向上座而去。
皇上牵着皇后的手,坐在位上开口道:“众爱卿平身。”
声音很轻,众人谢礼,坐会位上。
君令仪忍不住抬头向上座看去,皇上身着龙袍,面色略显苍白,他比秦止大五岁,方到而立之年,可面容看起来却柔和许多,眼角眉梢处全无帝王该有的气势,倒多了几分优柔寡断之感。
皇后一身正红宫装坐在皇上身侧,发髻处点缀着赤金的九凤朝阳簪,眉目间的凌厉竟比皇上更多些。
圣上微微侧目,发现君令仪在看着她,笑道:“五弟的王妃,朕还是第一次看见。”
君令仪低下头请礼,皇后也在一边笑道,“刚才平西王本和陛下在屋内闲聊家常,听闻王妃同陈家小姐有些误会,王爷可是赶忙离去,险些拂了陛下的面子。”
君令仪干笑两声,可怜的皇后,还不知她的小叔子只是为了找陈锦凝给小情人报仇罢了。
哎,今天陆维琛没来,她估计要背锅到底了。
皇上看着君令仪的表情,又道:“朕这个弟弟平日里就像个冰坨子,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尽管同朕说,朕必定不会轻饶他。”
“咳咳,多谢陛下照顾,王爷对臣妻很好。”
“那朕便盼着早日做大伯了。”
君令仪的眼皮跳了两下,笑的更干了。
就算她有意生,小泰迪也不愿意上吧……
秦止的手不知何时覆上她的,“臣弟会努力的。”
“……”
一唱一和之际,门外的太监又高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又离席跪地,太后带着小慕烟走入宴席。
太后的凤袍拖地甚长,上调的眼线加了几分威慑,额间金银赘负,较之君令仪瞧见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威严,亦带了几分皇家之气。
皇上和皇后上前请安,太后的目光扫过皇后,冷道:“你年纪轻,不适合这样的颜色。”
皇后的头垂下,道:“多谢母后点拨,儿臣谨记在心。”
说罢,太后再未看皇后一眼,走向自己的位子。
慕烟也松开了太后的手,跑到秦止和君令仪的中间坐下,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有些面瘫,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宴席开始,陈仲英带着陈锦凝姗姗来迟,说起来太后还是他们二人的姑母,陈仲英说是陈锦凝沉醉宫中景物,一时迷路才来迟了,太后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陈锦凝落座,一双眸却死死盯着君令仪,君令仪叹了口气,只觉背上的锅有千斤重,心里一遍遍念叨着:陆维琛,陆维琛……
她念叨的次数多了,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声音,“臣陆维琛参见圣上太后。”
君令仪一怔,匆忙揉了揉眼,果然看见陆维琛跪在地上,太后道:“起来吧。”
陆维琛起身,道:“通天阁已观天象,今日大吉,太后体恤民情之意天神已知,定会福泽我大齐,恩惠百姓。”
“好,赐座。”
“谢太后。”
陆维琛入座,眼眸抬起,刚好看见君令仪也在看着自己,再看看君令仪身侧的秦止和慕烟,一家三口格外和谐。
陆维琛向君令仪仰头打了一个招呼,君令仪匆忙低下脑袋,陈锦凝的目光也凝视在她的身上,这个宴席,一个背锅,一个情敌,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倒是一边的秦止心情丝毫没有受影响,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喝。
君令仪嘘了口气,索性也不再管看着她的两道目光,转而望向慕烟,狐疑道:“小世子今天怎么了?”
这孩子没了灵性,虽不熊了,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慕烟攥了攥自己的手指头,压低声音道:“老妖婆吓人。”
“啊?”
君令仪狐疑,却是慕烟抬眼扫了太后一眼。
君令仪的嘴角扯了扯,他说的老妖婆就是太后?
慕烟靠着君令仪近了些,抱怨道:“老妖婆对我又搂又抱,不过是想笼络我,我岂是能随意笼络的!”
“对对对,世子大人最厉害了。”君令仪随声附和,面带笑意,看着慕烟小大人的一面。
慕烟见状,继续道:“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我爱吃桂花糕,非要让我吃,比母……母妃认识的厨子做的差了那么多,我都好不意思说。”
听人夸自己,君令仪自然高兴,她的眉眼弯弯,笑道:“桂花糕好吃吧?”
“好……还行吧,关键是老妖婆的桂花糕太难吃了。”
慕烟仰起头,一副傲娇像,君令仪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下次母妃再让那个厨子给你做桂花糕吃。”
“真的?”慕烟的眼睛秒变星星眼。
君令仪也弯月眸笑笑,“真的。”
秦止的筷子夹了菜,道:“本王想吃她做的红烧狮子头。”
君令仪颔首,“行。”
眼瞅着一家三口有说有笑,陈锦凝手中的筷子捏的紧了些,陆维琛满眼的粉红泡泡,几日不见,秦铁树和花骨朵相处的越发和谐了。
君令仪只觉射向她的两道目光都更明显了,一股热风和冷风交替从她身侧身侧拂过,她无奈拿起筷子,不管了,先吃再说吧。
太后爱听戏,宴席上咿呀一片,也到了看寿礼的时候。
献给太后的寿礼自是珍宝无数,陈锦凝送了一串玉制的佛珠,最得太后赏识,甚至被批准坐在太后身边服侍用膳。
太监们念着礼单,尖细的嗓子把音调拖长了许多,听起来不太舒服,可众人围观,都等着太后对礼物的态度。
太监念道:“平西王妃,赠送‘百鸟朝凤’刺绣一份。”
陈锦凝看向君令仪,面露鄙夷之色,果然是上不得门户的小家子,什么样的东西都敢送,就算绣工再好岂能和宫中绣娘相比。
君令仪倒是不在意,她在王府绣了近一月,全当修身养性,反正秦止说若是太后不满意是他扛着。
小太监打开箱子,将刺绣展开。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周遭静谧,众人的目光落在刺绣之上,虽说绣工精巧,可惜已被烧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残存的绣卷躺在太监手中,恍若刚从火堆里捡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