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树林之外,随着一次次的灵力异变,呼延武的面上,已经是面沉似水,而且不止是他,附近凡是灵知稍微强一点筑基之下修士,此刻眼里也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
“少主,这怕是有些不对劲!”呼延龙皱着眉,看向了附近周围。他的修为不算高,可从这附近的景况变化也能察觉到情形的异常。
本来整片山丘地,此刻都是景物发生了变化,眼前的事物在不断偏离视线。虽说这偏离很轻微,而且都是瞬间之后,就已停顿下来,看起来极不明显。
可是像他这种修士,对外界环境变化的感知何其敏锐,这些异状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到,却绝瞒不了他。
呼延武却没有答话,眼睛仍定定不离的看着前方。他察觉情况有异的时间,还要早在之前。此刻那幻阵中的灵力波动,已经是再次激烈,只是一瞬就又全都平复了下来,变成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蹙眉凝思了良久,呼延武目内的忧色和疑惑是愈来愈浓。
“当然不对劲,这里已经有人早我们一步进入其内,而且多半已经控制中枢之地。是我失算了……”
“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手下几人皆是齐齐色变。这里几天以来,从天上地下,都无不被那几家势力日夜不休的看得死死的。其他人即便是结丹级的修士,只怕也难以无声无息的闯进去。
“有什么不可能?他们刚才不就试验如何操控这整个大阵?”呼延武唇角冷哼出声,不过心里的疑虑同样浓厚,那个正试图掌控这个大阵之人,到底是怎么钻进里面?而相比这忧疑,他此刻心里的担忧却加的浓厚。这里设置的幻阵精妙异常,有人操纵和无人自主运转之间,威力绝不可同日而语。胡莲衣闯入这阵中,风险可说是添一倍!再想及那地下之人,既有无声无息进入洞府的本事,其实力必定不凡。呼延武只觉自己的心脏,猛然抓紧一样。
无比的恐惧感,他胸内潮涌而起。那什么宝藏灵丹他不要也罢,他只求自己的师妹,能够完整的回来!
同一时间,幻阵之内。
胡莲衣也是微蹙着柳眉,四下里扫视着。眼前的情景,与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也能看到不远处那几位修士的气息和灵力波动,可她却本能的感觉情形有些不妥。这是来源于几分钟前,那一刻她感觉附近本来已经衰退中的灵力,骤然之间却又重充沛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这同样是这灵阵禁制给她制造的幻觉,也当时就打出一道符。而此后,果然那周边的灵力,又重恢复了衰弱。可这一刹那间的安心,胡莲衣心里只维持了片刻时间。开始还不觉异常,可是渐渐的,她又觉得有些不对,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破!”
符箓打出,随着身周那些灵力波动被再一次排开,脑内再次恢复清明,胡莲衣再仔细看了眼前,却仍旧是一点异状都没有。
符箓发动之前和符箓发动之后唯一的变化,只是视觉上的差异。可这幻阵中,却属于正常。
胡莲衣静立于原地,凝思了足足一刻之久,才再次以不紧不慢的步伐,向这幻阵中央处的所走去。而她眼里的疑色非但是依旧未退,反倒是更加浓厚……
此刻她感觉这灵力衰退的情形,倒像是人为,而周边的一切,也都令她感觉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意味。
就在下一刻,胡莲衣又蓦地驻足,感知到一股隐约的灵力震荡就发生左近。
柳眉微扬,身边的玄冰剑已是顺着她的心意,向那处枢纽斩去。开始时是遇到什么阻碍,再转瞬之后,剑光蓦地爆起,将那枢纽一剑绞成了粉碎。
不过像这样的枢纽,这附近总数有数百之巨,每破坏一处,都能使这法阵的威力和覆盖范围削弱一分。他们几人之所以敢于强闯,就是认为几人联手凭借海量的裂爆符,加上一些破解幻术的法器,可以将这法阵强行破解。等到削弱到一定程度,再以内外诸人之力里应外合,应该可一举将之破除。
不过就玄冰剑回归身周之时,胡莲衣却没有放下警惕。她猛然抬头上望,然后身边的这把灵兵,已是再一次的飞逝而出,带着庞然剑气向上空处刺了过去。
而就同一时间,别府后殿之内的叶玄,也下意识转了下脖子。那飞剑凌空,寒芒四射的情景,他的脑内定格了数息之久,这才他的脑里面逐渐消退。
银镜里正显示着胡莲衣仰首望天时的情景,从那如剪水秋瞳般的眸子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几许淡淡疑色。
叶玄一时也无法确定,这女人到底发现这大阵变化的玄机没有,不过刚才那一剑斩来的方向,正是他通过这银镜以及法阵附带的照影之术从上空俯视的角度。
可见此女灵觉之敏锐,委实是可惊可叹。还有那灵兵的威力,也令他无比心寒。叶玄自忖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女人一合之敌。
眼看胡莲衣又迟疑了些许,又迈步前行,叶玄这才放下心,仔细打量着这个第一面,就给他无比深刻印象的女人。然后很快就发现,这女人眉目之间确实是极为眼熟,因而才令他一见面,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微摇着头,叶玄自嘲一笑,努力放下对这个胡莲衣的好奇。手中只以法决催动,转换这镜中的画面角度,转移到另一个惹他注目的燕齐身上。那燕子归虽是至尊高手,可是据慕容伤所说,自从雪域金城城主燕狂也进入化神后期之后,这名号只怕很快就要易主。若非如此,这天山的势力,也不至于快速崛起,并企图强行将北疆各大部落和各派宗门的,一并纳入势力范围。
这燕齐既然是号称天山第一奇门高手,那也想必是有着独到的本事。而令他心中一惊的是,这燕齐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形的异常,行走间也是小心翼翼。叶玄心中无奈,知道这精通奇门的修士,天生就要求神识强大,这燕齐的举动却也不出他的意料。
皱着眉头,他又把画面一转,换到燕子归头顶。而接下来的情形,倒是心中安慰不少,至少其余这四人还无法逃出他的掌握。
此刻利用这法镜,倒是让叶玄颇找到了几分掌握全局的感觉。这幻阵之内看过,他又准备看向幻阵之外。其实以如今法阵之内的灵力,足以再提供外面那个大阵的运转。不过叶玄眼里实是无此必要去浪费灵力。
而就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两个脚步声,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是慕容伤和雷凌子二人,掌握了这灵阵的控制权之后,自是可以轻松的解决幻阵对他二人的作用。
“这里就是中枢?”刚刚步入门内时,慕容伤就是一脸的惊疑,然而眼里斗志爆起:“有这个法阵,倒是足以抵御外面的人!”
他心里是既惊且喜,这三天以来,叶玄这别府内始终都是镇定自若,可在他心里却早已是焦急的不得了。他未曾想到,这个叶玄却原来还掌握着这样的底牌。这大阵的威力,慕容伤也只是地下湖边,见过冰山一角而已。而就是那个禁制,却令那只妖蛟几百年都无奈其何,其威力自可见一斑!
虽然他并不愿意与天山派为敌,但那罗延摆明就是站在了雷凌子和叶玄一头,迫于无奈,他只好按照那罗延的安排,跟随在叶玄前边。不过,此刻能避免和同门正面交手,却还是让他欣慰不已。
而叶玄却是面色沉凝地摇了摇头,原本他也以为是如此。可是看了那胡莲衣的一剑之后,如今却是连半分把握都没有。
“还是必须得另想些办法才好,最好还先让这几人先斗上一场……”
这几人虽是联手破阵,不过叶玄却感觉他们彼此间的防范很深,特别是那燕子归,倒有一小半的注意力在关注着其他几人的动向。而那个女人,则基本是被孤立外。但这群人每一个都是经验丰富精明强干,而想要挑动他们相斗,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叶玄凝思了片刻,然后从戒指中,将那些拿到的一部分东西取出,尤其那些看起来很有些诡异地旁门之物,他虽然不很看得上,但那几人却未必不会在意这些。
光是这些东西,份量却到底还是差了点。毕竟若非是本身修习的相应功法,这些高阶旁门法器,也最多只能发挥出一二成实力。
叶玄当下就急急冲想那藏器楼的方位,将那些东西放下的同时,又在其他方位仔细布置了一番,直到看起来再无破绽,这才返回到后殿,重拿出了两件高阶的灵兵。其实此刻他灵识与那中枢紧密连接,只要不离开百丈范围,即便不在后殿,也可自如操纵大阵运转。
可没有那法镜,他心里却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叶玄也不知道那别院的主人如何想的,即便只是这区区阵盘,也被人下了一个强力封禁。换作是其他同等修为的强者,那么至少都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才能慢慢将之消磨。
不过当叶玄的五行灵力冲击下,那禁制坚持了片刻就已消散无形,至于之后的祭炼也算是轻松,这法器并没有认主,他只需要用神识留下印记,注入自己的灵力之后便可使用。
不过要想做到书中所言的器随心动,发挥出这法宝的大威力,却还必须一段时间熟悉功用,然后再血祭加以‘温养’,使它们的灵力振幅频率,彻底与自己相合才能办到。
而就这祭炼刚刚到半途之时,他心中突然一动,再次把视线投向那阵中的胡莲衣。而这一次,影像中也同样是用那玄冰剑一剑斩出。可是那方向,却并非是幻化成的假目标,而是真正的灵阵枢纽。
“嚯!这么快就已经察觉了吗?”叶玄眼皮跳了跳,连忙把画面转到了燕齐那里,然后却见他也露出了深思之色。
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叶玄干脆对几人解除了大部分的幻觉效果,只隐瞒了那些枢纽的位置。
一时间就仿佛整个大阵,已经完全崩溃了一般露出真容,而果不期然的,那燕子归几人一阵惊喜之后,就如疾电般冲向了幻阵中央。
而这几人一动,燕齐也连忙跟了上去。他虽是不断提醒,可前面那几位,却丝毫都没有停留下来的意思。
至于那胡莲衣,面上虽是满布阴霾。可还是身影迅速前掠,也冲向了前方洞门所在的方向。
叶玄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哪怕是这女人再怎么聪明睿智,可有那几个利欲熏心之人前,就很难顺从自己的心意,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几个灵虚境修士走后,哪怕是胡莲衣一个人留下来,也是独木难支。
“你放他们进来干什么?”
看着炫光鉴里的情形,雷凌子却是皱了皱眉,一时间就是有些不明白叶玄的用意。
“让他们外面先兜些圈子,再消耗些法力,岂不是好?”
“你的意思,可是要把这几人与外面那些修士分开?”慕容伤却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由灵机一动问道。
叶玄微笑点头,他的心思慕容伤虽未全中,可却也猜出了大半。其实之所以如此,多半是出于无奈所致。
毕竟他接管整个大阵的时间,终究还是晚了点。那外面的灵阵枢纽,已是被几人联手破去数十处,这让整个幻阵已有不小的破绽。他再怎么耍手段,也无法阻止这几人继续破阵的过程。而这外层幻阵,固然能够阻挡他们一些时间,消耗这些人一些法力。可真若让他们按部就班的推进,那么之后面对的除了那几个筑基修士和至尊强者之外,就至少还有数十个结丹以上的强者。
“不错,你倒是真精明……”雷凌子拍了拍手掌,“这就是说……只要这外面的幻阵不破,那么外面那些家伙就别想进来!”
叶玄一笑,将那炫光鉴继续给祭炼完全,再然后却是拿出了之前收罗来的几块玉牌,还有一只拇指大的血色玉珠。
早在之前,他就一直都奇怪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只是一直都未得其便而已。特别是那玉牌,虽不是多精致,然而却有着复杂的符文,也不知是来自于何种符箓花纹,令人看了就觉奇怪。
试探着用自己的神识输入到那小片玉牌之内,而当其中的一段信息,流淌入叶玄脑内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心想自己既然有这东西在手,那不还快走人……还留这里做什么?
不过当这个念头,才他的脑内闪过。叶玄脸上的惊喜之色就逐渐退去,转而满面都是无奈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