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急速地跳动着,不断冲击着廖济生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很难受,紧跟着全身开始痉挛,整个身体都快崩溃了。疼痛如海啸般猛烈,就在那快要被狂涛吞没的瞬间,廖济生拼命地挺了过来。
就这样,廖济生反反复复地经历了很多次折磨,意识渐渐模糊,而咆哮的浪涛时近时远。每当廖济生变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那声音的主人就仿佛要从廖济生体内跳出来似的,它满心欢喜,而且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只感到焦虑烦躁,冥冥之中,廖济生陷入了错觉,以为现在控制肉体的是它,而不是自己。当他即将晕倒了的时候,它就浮到表面上来疯狂地叫嚣着。
廖济生的脑子里充满了这种恐怖的联想,被偷走了,自己的肉体被它偷走了。廖济生不顾一切地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睁开眼睛,曾好几次成功地翻起了眼睑,但很快又再次坠入黑暗的深渊去了。
谁在讲话?
响亮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那究竟是我的声音,还是它的声音?
自己也分不清了。
只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充满了兴奋的声音。
廖济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被涌动起的痛苦思潮搅得混乱不堪。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黑暗的狂涛吞噬着、蹂躏着……
四周一片寂静,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个大汗淋漓的男人从狼藉的地上站了起来。
像狼一样恶狠狠地往左右看着,到处都充满了让他厌恶的药水味道。“廖济生”……不!确切来说是“它”有些得意地咧开了嘴角,发出了空洞而瘆人的呵呵声。一条足有一尺多长的血红色舌头垂了下来,整个人佝偻着腰,慢慢从研究室里走了出来……
已经被镇压了太久的饥渴感觉让他忘乎所以,虽然现在的身体并没有开始的那个身体那么健硕,但在它的改造之下,灵活性要远远大于之前。而且,在它搜索这副身体的记忆时,它获取了极为重要的知识——可以让同伴们进化地更为强大的秘密。
它知道,有了这样的知识,它甚至可以脱离开伟大魃皇的压制,转而变成一个能够和她比肩的存在。为了纪念这样美好的时刻,它决定给自己起一个非常威武霸气的名字,但是叫什么呢?
“嗬……幽……幽!”
巨大的咆哮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响了起来,由名字而得来的信心让幽兴奋地大声嘶吼着,但他的幸福并没有因此降临,反而召来了噩运……
“去死吧!混蛋……”
病房里被吵杂喧闹惊醒的叶玄一跃而起,当看到面前形容扭曲的“廖济生”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位让他尊敬的廖大夫被戾魂附身了!
根本没有犹豫,他狠狠一拳砸向了对方的脑袋,虽然没有了应手的武器,但他依然是强大的修行者,超乎常人的力量让毫无准备的幽被狠狠砸在了墙上……
“我……我是幽!”
厉吼着,幽气愤地反扑向叶玄,被人如此轻易击败让它感到极为羞辱,挥舞着已经变得锐利无比的爪子,它疯狂地向叶玄抓了过去……
它要撕碎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敢羞辱一个即将登临皇者之路的伟大存在,他是想要找死吗?
咔,仿佛是枯枝被人轻轻折断,幽的爪子被叶玄挡住,继而抓住一用力便断成了两节,白森森的骨茬刺出了肘关节,黑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汩汩流出。
“这是一个强者!”
幽后悔了,它感到自己犯下了极为愚蠢的错误,刚刚完成了附身的过程,它的融合还不完全,而且这副孱弱的身体并不是可以用来战斗的选择,它本应该第一时间逃走隐藏起来的……
“啊……!!!”
用力挣脱了叶玄的大手,甚至不惜将断臂强行撕裂掉,幽飞快地矮下身体,从叶玄的肋下钻了过去,往走廊的尽头飞快奔逃!
“站住……!”
叶玄急转身,刚想要伸手去抓住幽的肩膀,但强烈的眩晕让他身子一晃——他还在重伤修养当中,现在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持他去完成激烈的战斗。
“怎么回事……什么人?”
廖三揉着眼睛从楼梯口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昏暗的走廊灯光下,一个挂着风的黑影呼地从面前闯了过去。才一愣神的功夫,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大叫。
“是廖大夫……他被戾魂附身了!”叶玄软软地扶着墙,大声呼喊。
“什么!”
廖三愣住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听错随即又追问了一句:“叶玄,你说什么?”
“抓住它……你小叔被戾魂附身了!”
“怎么会!你确定……看清楚了吗?”
廖三迟疑的片刻之间,被幽附身的廖济生早就跑没了影子,叶玄气得嘿一声狠狠砸到墙上骂道:“混蛋,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
“啊?不……我……我没反应过来。”
廖三这时候才确定了一切都是真的,连忙追到楼梯间看了看,空荡荡的那还有什么死魂尸的影子?
垂头丧气地返回来,走到了叶玄身边把他扶起来说道:“已经跑了……”
“当然!你……唉,算了……反正他应该还跑不远,别管我了。快去叫其他人起来……必须把它找到才行,被这家伙混进来,现在这楼里也不安全了!”叶玄推开了廖三的手,叹了口气让他赶快去通知其他人起来搜捕。
“你真确定没有看错……是他?”
廖三没有立刻动身,反而是再次追问了一遍。
看着廖三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叶玄只觉得想要痛打这个家伙的感觉:“你这个混蛋……是想要让戾魂去害更多人吗?你小叔已经没救了,刚刚那个是死魂尸!快去抓住它,听清楚了没有……”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嘟囔着,仿佛是无法理解似的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廖三晃晃悠悠地往楼下走去。叶玄看着他,有些犹豫地想要叫住他,但一阵阵的眩晕还是让他无法起身。只好一边焦灼地等待着消息,一边默默运转玄功,试图让身体尽快地恢复过来……
很快的,柳建国带着一大帮人喘着粗气跑了上来,向叶玄大概问了问情况,他立刻挥了挥手向卫戍团员们吩咐道:“从这一层开始,向上面几个楼层挨个搜索……”
“那下面……”
“灵瑞道长已经带其他人去了,小梦,把叶玄扶起来回房……接下来的事情用不到他这个病号,让他上床好好休息。”柳建国看看叶玄,有些担心的说道。
毕竟这是自己的亲人,哪怕是有但有一分奈何,柳建国也不希望让叶玄拖着个伤病身体和死魂尸去拼杀,他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可恶的死魂尸乱枪射杀了,也好为廖济生报仇,同时也能让自己这个儿子静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不过,事与愿违,往往是最期盼的情况并非是结果。
一夜的忙碌,几乎是把富云大厦和护阵里面的范围全部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人汇报上来的消息依然是一无所获。
叹了口气,柳建国只好吩咐让大家解散,嘱咐他们留意一下自己的安全,不要被戾魂钻了空子再出什么意外。
拖着疲惫的身体,廖三缓缓上楼。鞋底踩在地板发出巨大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楼梯间。廖三一口气跑了五楼,经过过长长走廊的尽头,到了廖济生的研究室。
廖三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钥匙,把钥匙捅进锁孔里,但他怎么也转不动。手抖个不停,只听到气喘,终于,钥匙一转门也拉开了。
廖三走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
他伸手打开了灯,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冰箱。
他现在口渴地厉害,所以下意识便把手伸到冰箱门边。呼吸急促,咽了咽口水,他拉开了冰箱门,里面的情景扑面而来……
立刻廖三就被惊呆了——冰箱被各种奇形怪状的肉块填得满满的。
消毒水的药水,发馊似的胃酸、臭烘烘的汗液,以及唾液混合在一起的,散发着一股股把人呛得喘不过气来的味道,直往廖三的鼻孔里钻。
廖三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感到一阵恶心,几乎快要吐出来了,但他的腿却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一样,没办法挪动一分一毫。
肉块看上去仿佛是由人体的各个部位拼到一块儿形成的。器官像黏土一样地被搅拌混和在一起,整个都在蠕动着,往外渗着黏液,发出“咚咚”作响的、轻微的脉搏跳动。
看起来湿漉漉的嘴唇在微微张开,滴着口水的舌头若隐若现。突出表面的触手正用指尖在身上来回地抚摩着。肉块和周围的褶皱一起反复地收缩着,在那个部位之上,一只手像要抓什么似的奇妙地高耸着,在这堆奇形怪状的器官中显得极不协调。
随着跳动轻柔地摆动着,那肉块的嘴唇抬了起来,就像一条蛇扬起子它镰刀形的头部。
“廖三……”
这样的声音让廖三感到全身毛骨悚然。
那破碎的躯体开始膨胀了,从根瘤状变成块茎状,然后一直膨胀到头在唇部停了下来,接着,头部继续膨胀变形,脸的轮廓出现了,鼻子隆起,紧闭的双眼显露了出来,额头变宽。是一张人脸,一张熟悉的脸。
从头部长出了又细又黑的东西,是头发,它们像蚯蚓出洞一样迅速地生长着,廖三用手捂住了嘴,他明白了,眼前将要出现是谁的脸。
“幽”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紧紧抓住了廖三的视线。
廖三想转过脸去,但视线被牢牢缠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幽”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白周围布满了鲜红的毛细血管。
这双眼睛睁得更大了,紧盯着廖三,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好像就要鼓出来了一样。
“我一直都在等……”辘轳似的头部突然用力一伸,凑到廖三跟前。
“我一直都在等,我一直都在等你……”
“幽”不停地胡言乱语,大笑起来。
它脸上泛起了红潮,舌头伸得长长的,舔了舔嘴唇,与头部肉块结合的地方开始隆起,肩膀出现了,可以看到锁骨。
一只收吊在上面晃动着,然后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另一只断臂正在慢慢地成型。
在冰箱中,“幽”的上半身逐渐形成。一块扁平的、不断翻滚的肉块变成了胸部,腹部也出现了。
身体的两侧,两只胳膊开始从肉块上伸出,蜿蜒起伏,到处爬动的触手全部朝手腕集中,然后一边跳动着,一边牢牢地粘在了上面。
从黏糊糊的液体中,“幽”举起了双手。
可能是因为高兴吧,它不停地晃动着纤纤十指。
“幽”把脖子向后弯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它用双手摸了摸喉咙,然后慢慢地抚过肩头,再往下是腰部,廖三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眼前出现的“幽”和生前的廖济生一模一样。肩部的曲线,胸部的曲线,腰部的曲线所有这一切都像是测量过的一样精确。
但是,眼下在冰箱中蠕动着的怪物全身都湿透了,表皮—直像波浪一样不停地流动着,看不出一般活生生的人的皮肤所应有的光滑的质感。
廖三的喉咙里痒痒的,有什么馊了变酸的东西涌了上来。
“幽”笑了,嘴唇像是染着血一样泛出了紫色。双眼都是红色的,外眼角掉着泪珠,露出一副生前从没有过的,残忍的,狠毒的笑容。
“廖三……我一直在等你……”
像狼一样地叫着,它一只手放在冰箱的门上,然后敏捷地把肩膀耸到前面。散落在冰箱里的肉块掉在了地板上,“噗”的一声,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
飞沫溅到了廖三身上,廖三不由得用手去保护身体。掉落在地板上的肉块一边翻滚着,一边迅速地改变着形状。剩下来还没决定去向的内脏器官就像顺着瀑布逆流而上一样,全朝着“幽”的腰部冲去。
同时,“幽”腰部以下的部分也形成了,就像是用凿子凿出来的一样。紧跟着,腰部中间竖着裂开一条缝,脏器钻进了“幽”的体内,“幽”轻轻地转了个圈。
“终于完成了,这身体现在很完美。”
“幽”向前走了一步,阴沉的话语在房间里回响着,显得那声音更大了。
廖三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与“幽”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幽”的脚腕已成形,脚后跟和脚尖还是模模糊糊的肉块,但像肉虫一样的脚趾已开始长出来了。
“幽”又往前走了一步。
“看,这才是我需要的身体。”
“幽”继续说道,“你还还记得吧,廖三?我多少次曾帮助过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是惹大哥生气,每次都是我帮你向他求情,你曾经发誓要报答我的……”
廖三想叫出来,但刚一开口就吐了,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背后碰到了什么东西——是研究室的门。
“来吧,过来吧,像你承诺地那样,进入到我的身体中来吧,这就是你报答我最好的方式。”
廖三拼命地摇头。
但“幽”仍面带微笑逼近廖三,挑逗性地张开双臂,廖三从研究室里冲了出来。
逃到哪里去好呢?
不知道。
漆黑的走廊向左右延伸着,到处都看不到人。
“幽”慢慢地从房间里出来了,前面是自己的房间,廖三用身体去撞门。
门锁住了,但门是木制的,而且很旧,当廖三再次用身体去撞时,门上的活闩锁被撞飞了。
廖三跑了进去,想从里面把门抵住。他拼命地在四周摸着可以用的东西,当摸到挂在身边的一把拖布,赶紧拿来抵在门上。
“为什么要跑呢?”门外面传来一丝嘲笑声。
廖三用整个身子把门抵住——“幽”就在门外边。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只听得“哗啦”一声从门外传来,就像是铁桶里的水被倾倒一空一般,黏糊糊的液体从门的下面流进了房间。
在门外“幽”把自己变回成不定型的液体,然后流进房间又开始变成幽的样子。
很快,“幽”的上半身出现了。
它满意地一笑,用两只手支撑着,抬起了身体。
廖三发出了嘶哑的叫声,急忙从门边躲开。房间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用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逃跑。不知何处有盏夜灯在发出微弱的灯光。
只有靠这盏灯了。
这时,廖三的小腿撞到了床脚,痛得他喊叫了起来,胃酸一个劲儿地从嘴里往外冒。
“幽”追了上来,抓住了廖三的袖子。廖三慌忙用力挣脱,但“幽”穷追不舍,逼了上来。
廖三的背碰到了桌子,连忙胡乱地抓起一样东西便向“幽”扔去。
“给你说了没用的嘛!”
“幽”微微一笑。
廖三向“幽”投掷的东西全都消失在“幽”的身体里了——它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碰到身体上的东西。
廖三的指尖碰到了一根坚硬的棒子,是铁制的衣架。廖三挥舞着衣架,朝“幽”的头顶砸了下去。
砰一声发出沉闷的声音,衣架深深地插进了“幽”的头骨里。“幽”大笑着用右手握住试管架的台座,慢慢地将架子整个儿拔出来。
看到这一场面,廖三痛苦地叫了起来。它不是人,虽然长得像小叔生前,但它不是,连身体里面的结构都不一样。那只不过是—个巨大的肉块在模仿小叔的样子罢了。
衣架被拔出来的那一瞬间,“幽”的脸歪了一下,“噗”的一声,架子全部被拔出来了,“幽”随手把它扔到了身后。
“好啦,老实点……好好地别动。”
“幽”伸出双手,抓住了廖三的脸。滑腻腻的手,仿佛皮肉都在慢慢地蠕动着。
廖三摇着头,想往后退,但丝毫动弹不得。
“幽”的脸凑了上来。
“新鲜血液的味道,好美味啊。”
“幽”狠狠把獠牙压在了廖三的脖子上……
廖三的大脑里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想逃,拼命挣扎着,但手被牢牢地按住了,他几乎无法呼吸了,血液直朝头顶上涌。
身体感觉很热像着了火似的,“幽”的意识强行地伸了进来,力量大得惊人。廖三拼命地咬紧牙关,想阻止这一切发生,但却轻易地被攻陷了神智,像蛇一样的外来意识进入了廖三的识海。
黏糊糊的血流进了廖三的口中,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紧接着,有一种像是什么腥腥的东西粘在了廖三的脸上。这是一种让他感到绝望的味道,“幽”在开始展开攻势。它在廖三的识海里中蠕动着,搅拌着,翻滚着,与廖三的意识缠在一起。
“幽”抓住廖三的右手,把它拉到自己嘴边。
“先尝尝这道菜好了!”
“幽”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用得意的声音说道。
廖三紧紧地握住拳头,抗拒着“幽”的吞噬,但牙齿依然把廖三的手腕咬得“嘎吱嘎吱”地响。
廖三痛得把手张开了。
“幽”把廖三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口中,毫不客气就咬了下来一只。
一边咔嚓咔嚓地咀嚼着,一边大口吸吮着脖子上的鲜血,“幽”把廖三的手腕抓得更紧了。
廖三感觉呼吸困难,脖子就像快要咬断了似的,但是“幽”的牙齿牢牢咬住了廖三的脖子,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廖三拼命地反抗,但“幽”已用它那钢铁般的肌肉紧紧困住住了廖三的挣扎。
“幽”的身体像波浪一样翻腾着,从身体里源源不断溢出黏糊糊的污血朝廖三全身扩散开去。整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锅一样,里面在不停地沸腾着,汹涌着。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是黏液,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是肉,廖三已搞不清楚,只是感觉热,像要被烫伤了一样的热。
廖三的身体被污血包裹住了,背被压在了实验台上。廖三拼命地踢脚,却丝毫动弹不得,现在想抬起身来都是白费力气。
有什么东西“唏里哗啦”地发出巨大的声音,掉在了地板上。
廖三成了一个血糊糊的形状,“幽”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他。
“幽”的舌头钻进了廖三的心脏,,嘴里流出来的粘液顺着伤口流了进去,丝一样连在两者之间之间。
“住……手……”
廖三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此时,“幽”的整个身子都已包裹在了廖三身上。
“进化。”“幽”急切地大吼,“我已等了上万年……快,进化吧!”
就像被熔岩吞没了一样,廖三已搞不清楚哪里是自己的身体,哪里是“幽”的身体了,连自己的手在哪里,自己的脚在哪里,眼睛,鼻子,嘴巴在哪里,他都已分辨不清了,只感觉到自己很热,就像要融化了一样。
“幽”开始行动了,像海水溅起飞沫,发出声响退下回去。廖三被这样的波浪不停地翻弄着,廖三感觉自己已支离破碎,与“幽”像旋涡一样相互交织在了一起。“幽”的身体附着在廖三的身体上,然后开始融合。
廖三在颤抖,身体所有部位都在颤抖、一刻不停地在颤抖。廖三大叫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识海的中心处不断地挤压出来。
不行,不能放弃!
但不管廖三怎么叫,一切都没有停止下来。廖三身上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吸了出来,变成一块块滚烫的物体,朝上,再朝上,朝“幽”的体内飞奔而去。
廖三逐渐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啪嗒”……
什么东西?
廖三在想。
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脸上。
像是什么打在脸上,发出声音,脸还在痛。
廖三慢慢地抬起食指摸了摸脸,脸还是温的,很滑。
啪!
廖三抬起身来,他感到头痛欲裂,摇了摇脑袋。视野模糊,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楚……
廖三用双手去擦脸,摸上去黏糊糊的,不由吓得心里“扑通”一跳,下意识叫了起来。
打开手掌一看,指尖上紧紧地粘着一种柔软的东西。廖三急忙用劲叉开双脚,让自己站起来,但脚下“哧溜”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廖三感觉自己整个人从空中被重重地不知摔向了何方,他呻吟着抬起身子。
眼前的事物不停地晃动着,虽然滑倒了好几次,但廖三还是站了起来。
他摸着头,环视着四周。
四周很暗,看不清楚,像是在什么房间里。他看到了一个像桌子一样的东西的影子……
想起来了。
是的,这里是研究室。
像被弹了一下似的,廖三猛地伸直了腰,朝墙壁上的开关跑去。
廖三用手摸索着,打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感到很不适应,不由得护住了眼睛,廖三的瞳孔收缩着,慢慢开始适应周围的环境了。
一幅怪异的图景浮现在了廖三的面前,惊得他日瞪口呆。
室内到处都是肉块,有的是肉色,有的已变成红褐色,有的已发黑。
肉块大小不一,最小的有手指尖那么小,最大的有拳头那么大,各种尺寸的都有。桌子周围尤其多,看上去就像在那里切过猪肉或其他什么肉似的。
天花板上也牢牢地粘着很多细小的肉块。但一滴血都没有流。相反,所有的肉块都黏糊糊地,很有光泽。而且还在动,每块肉都一边渗出湿漉漉的黏液,一边不住地颤抖,就像是临死前痛苦的痉挛。
“啪嗒”一声,一小块肉从天花板上掉到了身上。
这一切令廖三痛苦地呻吟起来,是“小叔”的碎片,是变成死魂尸的“廖济生”的残骸,这些肉块正在失去生命力,已看不出它们还有什么力量能相互聚集在一起进行繁殖了。
非但如此,它们的动作也已逐渐变得迟缓,颜色开始发黑。小—点的肉块有气无力地收缩着,看着看着就逐渐干枯、满是皱纹了。它们正在死去。
廖三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来赶忙往自己身上看。他的皮肤上粘着“小叔”的残骸,黏糊糊的,还在蠕动,吓得廖三赶紧撕下来甩在地板上。身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真不敢相信刚刚一切都是真实的。
“幽”并没有伤害廖三的身体。
“为什么?”
廖三情不自禁地嘟哝着。
为什么那个死魂尸什么都没做呢?袭击我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杀死我吗?
廖三走近桌子,注视着上面的一切。就在这里,那怪物确实朝自己袭击过,然后……
—想到这里,廖三不由得心跳加剧,赶紧抱住了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