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大名叫王昊,家里是暴发户,王爸爸之前是当煤老板起家的。他们一家子刚搬到梁溪湾别墅区不久,他妈妈姓吴,为人有些毒舌刻薄,但平时偶然在花园里见到了,关星落还是会尊敬地叫她一声吴姐。
吴姐三十多岁,满脸横肉,身材矮胖,皮肤倒是白得厉害,一头金色大卷发,是天生的自然卷。这特征也遗传给了王胖子,两个人都是又矮又胖,一头卷毛。
她牵着王胖子,大摇大摆地将豪车开进幼儿园。
关星落起先还没发现他们,吴姐故意叫司机将车开到她身边,降下车窗,“星落啊,你怎么来这儿了?带深深来参观啊?”
嘲谑奚落的意味很明显。
这种贵族幼儿园,并不是所有人都念得起的。
关星落不想理她,奈何吴姐像是诚心似的,故意把车停在她面前,不让她过去,她也只好假意赔着笑脸,“不是,今天开学第一天,我是带深深来报道的。”
“哟?报道啊?”吴姐故意瞪大了眼睛,豁开嘴的样子,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她牵着王胖子下车来,肥硕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她妆容艳俗,全身上下都戴着金银珠宝,脖子里、手腕上、手指上,就连脚链都是黄金的。
果然,暴发户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
吴姐将关星落全身上下打量一番,阴阳怪气地道:“星落啊,不要怪吴姐没有提醒你,这个幼儿园的学费可不便宜,你真有钱送深深来这里念书吗?”
她记得印象里的关星落,只是前面那栋豪宅家的小保姆,还带着一个儿子。
不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哪个会甘心给人洗衣做饭的?社会上这种女孩子多的是,明面上说是有钱人家的小保姆,实际上,和男主人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她老公老王,曾经就找过这么一个小保姆,瞒着他在家里搞起来了,最后知道真相的她,把那个女孩子扒光了丢到了街上。
所以,吴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小保姆了,更何况,有一次她亲眼看到,老王和这个女人说过话,她心里记恨,以为关星落又想勾引自家老公,便对她从没个好脸色。
而事实上,那次只不过是老王跟关星落问话,问他王胖子是不是和深深在一起玩。
关星落也不是第一次被吴姐这样说了,便也见怪不怪,笑着敷衍道:“那我自然知道了,不过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很重要的,我宁可自己吃点苦,也要给深深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啧啧啧,真是个好妈妈。不过你也不要太硬撑着,万一因为送深深来这里上学而搞得自己吃不上饭,那不是被人笑话了吗,哈哈哈……”
说着,吴姐自己却笑出了声,声音又粗又响,弄得周围的人都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关星落脸色有些难看了,她抓紧深深的手,略带尴尬地朝吴姐点点头,“吴姐,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带深深去报道了,你们先忙。”
说着,她转身要走,却又一把被吴姐拉住。
“诶,星落,别这么着急嘛,这虽然是个幼儿园,但地方可不小,我先带你逛逛,省得你找不到报名的地方。”
“吴姐,不用这么麻烦……”
吴姐不依,挽起她的胳膊,“不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家姐妹。走走走。”
关星落拗不过她,又不想和她撕破脸,只能被她拉着在幼儿园瞎晃悠。
可走了没多久,就碰上了吴姐的小姐妹,都是富贵人家的太太,满脸脂粉,保养得宜。她拉着关星落给他们介绍,一开口就是一句“小保姆”,然后又说她什么“自己挣钱送孩子来上贵族幼儿园”、“家里男主人对她可照顾了”,句句话都让关星落尴尬非常。
摆明了是想整她。
关星落本想生气的,可一想到这些富太太的孩子,有可能是深深的同学,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怕深深以后在幼儿园,会被这些孩子们欺负。
可深深倒是看不下去了。
吴姐拉着关星落和一个富太太说话,那富太太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戴着的戒指,虽然低调,但仔细看看,倒不像是便宜货。
“星落啊,你这戒指看起来很漂亮啊,哪儿买的?”
关星落还来不及作答,吴姐倒是抢着给她解释:“估计是高仿的吧,我们星落不是那种有钱就乱花的人。”
周围的一圈人都掩嘴笑起来,“也是,看星落穿得这么朴素,也不像是戴得起名贵戒指的人。”
关星落没反驳,跟这些吃了没事、以取笑别人为乐的女人讲道理,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有一个富太太倒是得寸进尺了,抓过她的手便要扒她的戒指。
“星落,这戒指高仿是高仿,但款式还真是漂亮,借我看看清楚,回头我找人仿着,做个真的钻戒。”
关星落见有人要动她的钻戒,突然有些生气了,杏目微敛。
这是陆斜送她的东西,这群女人凭什么想看就给?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深深倒是抢先站到她面前,小小的身子气得发抖,他猛地扑过去,重重咬了那个要抢她戒指的富太太一口。
那富太太顿时撒了手,面目也凶恶起来,“臭小子,你竟然敢咬我?”
深深鼓着腮帮子,“谁叫你要抢我妈妈的戒指的?你活该!”
吴姐也气极,冲着深深喝道:“还敢顶嘴?真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旁边在嬉闹的孩子们也听到这边的声音了,王胖子带头,开始起哄:“野孩子!野孩子!”
深深被一群小朋友奚落,顿时眼圈也红了起来,欲哭未哭。
关星落见孩子被人说是“野孩子”,心里登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
她抱起深深,给他顺了顺背,安抚他的情绪:“深深乖,别理他们,深深才不是野孩子!”
深深有心脏病,不能生气,不能激动。
深深抹了把眼泪,王胖子还在旁边一直叫喊:“野孩子!野孩子!”他听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滚下来。
谁说他是野孩子的?
他有爸爸!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来,朝那群富太太和吴姐高喊道:“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我妈妈的戒指就是我爸爸送的,贵得把你们全卖了都买不起!你们再敢说我是野孩子,我叫我爸爸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呵,”吴姐冷笑一声,咬着牙不屑道,“小东西嘴巴还挺厉害的!有本事,你叫你爸爸出来呀,让我们看看你爸爸长什么样儿?”
深深怔了怔,撅起嘴,突然不敢说话了。
帅哥哥又不在,他到哪里去找个爸爸出来?
王胖子对深深做了个鬼脸,“小骗子!野孩子还是个小骗子,大话精!”
“谁敢说我儿子是小骗子的?”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松厚喑沉的男声,音色冷硬,声音里结着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