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懦弱,毫无个性可言,这是初到墨家的夏橘生。
在他们这些天之骄子(骄女)的面前,出身普通,以养女身份生活在墨家的夏橘生就是一只讨人厌的寄生虫,他们曾经也曾把她当成一抹卑贱的泥,要么踩踏,要么无视,而那个时候的宣颐,真的是个善良的天使,燕四和聂六作弄她的时候,宣颐会阻止他们,他们去玩,宣颐每次都会叫上她一起……
犹记得有一次,燕四想要和宣颐单独相处,却又见到了跟过来的夏橘生,他曾冷冷地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她,你是颐儿的影子吗?她去哪你都跟着她,知不知道这样多惹人嫌!
那时候的夏橘生笨嘴拙舌,还不能把帝都的京话说得顺溜,就像个小结巴一样,她想解释,却反被燕珩一不耐烦地打断:“影子不会说话,你闭嘴吧。”
从那以后,夏橘生彻底淡出他们的圈子,她不再试图和他们这些天子骄子成为朋友,也不再如何绞尽脑汁的想着让他们不再讨厌她……她似乎一夜长大,在墨园里开始帮着佣人一起做事,跟厨娘学着做早餐晚饭,跟管家伯伯学着泡老爷子喜欢喝的茶,顾大伯爱喝的咖啡,还有偷偷的去求郁妈妈,跟她学着做出了一碗墨非离爱吃的寿面……
之后的那几年里,她表面上是墨家的小姐,可实际上,她和墨家的佣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曾经在他们面前,有多么卑微,后来长大了,她在他们面前就有多冷傲;他们曾诋毁,后来她也不屑……
夏橘生以为自己忘了那一段“影子”经历,毕竟,好多年了,若是记性差一点的,早就忘了。
可是,刚刚宣颐的一句话,却叫她一下子想起……
当年他们金童玉女,多么般配;当年的宣颐美丽高贵,是最骄傲的公主,当年的她却卑微下作,只配沦为宣颐的影子。
夏橘生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心里有种信念在倒塌……
蓦地,墨非离用了狠劲,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身边一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她的脸直接按进他的胸膛里,下一秒,她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锋利如刀,凛冽的气场全开。
“燕四,今天这一顿算我招待不周,改日我再补请。”
燕珩一的眼神带了那么点嘲讽的意味,“不用,快带着你的宝贝心肝走吧,我和颐儿不差你的这顿饭。”
墨非离的凤眸冷冽,沉默的看着燕珩一,他也看着他,其实两人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感情,早点变了。
他们从穿着开裆裤的年纪就在一个大院里生活,他们小时候一起打过架,一起打过别人,青春期一起看同一部片,一起读同一份金融报……
他们不是亲兄弟,却像亲兄弟一样一起生活,一起长大。
可是很早以前,他们的感情就淡了,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出现了裂痕。
无关乎仇与怨,只是在于,他们的选择不一样……
墨非离选择了夏橘生,辜负了一直喜欢着他的宣颐,而燕珩一选择守护宣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很可能也是……
只是选择不一样,所以裂痕越变越大,他们渐行渐远,仅此而已。
最后,由墨非离打破沉默,他说:“我们先走了,有事联系。”
他拥着夏橘生率先离开,步伐坚定,丝毫不允许她有一丝的停顿和迟疑,一步又一步,他们像连体婴一样,走出包厢,走出宣颐的视线范围。
宣颐难过的低下头,良久后,有冰冷透明的泪珠砸在地面,一颗接着一滴,在地上渐渐晕开一圈水渍。
“颐儿……”
燕珩一的手掌微动,看着她难过哭泣的模样,他心疼的想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呵护一番,可是,他显然顾忌太多,聂云翔的突然出现,便让他所有的情不自禁,胎死腹中。
“四哥,五姐,我把车停在酒楼门口了,我们快下去吧……”聂云翔的神经粗得很,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神情不对,只看到包厢里没有墨非离和夏橘生的身影,他不禁纳闷道:“三哥和小七呢,他们去哪了?”
燕珩一瞥了他一眼,口吻冷淡:“他们走了。”
“哦……”
聂云翔应了一声,然后又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真不够朋友。”
“别在那嘀嘀咕咕的,我们先出去,让你五姐整理一下。”
说完,燕珩一拽着聂云翔,径自走出包厢,门关上后,还能听到聂云翔疑惑地问:“四哥,五姐怎么了啊……”
燕珩一说:“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包厢里面,宣颐擦去泪水,坐在椅子上平静了一会儿,然后从包包里取出一面化妆镜及遮瑕霜,把自己眼睑下方的红痕遮去了一些,瞧着没那么狼狈了,她才起身,走出去和他们汇合。
而另一边,墨非离一路抱着夏橘生,直到上车,他一坐下来,语气冰冷地命令道:“龙一,开车,回倾城园。”
龙一偷偷地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看到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坐在那里,中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再一看帝少那阴霾重重的俊颜,他一惊,立即启动车子,朝目的地倾城园驶去。
墨非离明显是动了怒的,而夏橘生很安静的坐在他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权当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这下子,惹得他的怒气上升,特别烦躁的扯掉领带,泄愤似的丢开,几秒后,墨非离沉声道:“夏橘生,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
墨非离听到她还是用这三个字来敷衍他,脾气上来了,就想把她按到自己腿上,狠狠地揍上一顿。
而这时,夏橘生突然侧首,朝他看来,“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今天从国外回来的两个朋友就是燕四哥和宣颐姐?”
墨非离的剑眉一拧,不答反问:“这重要吗?”
“他们回国,按理说你应该带我一起去的,可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夏橘生心中的酸涩越发浓烈,她觉得,那根深埋在心底里的刺,因为宣颐的出现,而慢慢显现出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扎着她的皮肉,让她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