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离,你混蛋!”夏橘生大声怒骂,双手撑在他的腿上,作势起身。
墨非离的手掌一动,压住她的腰部,轻轻松松地又将她压了回去,他弯下腰,薄唇贴着她莹白的左耳,咬着牙说:“下次再敢戏弄我,或者骗我,我还打你。”
夏橘生闻言沉默,任由他的手掌压着自己的腰,好久没动弹。
见她如此,墨非离还以为她是在心里嘀咕着怎么骂他呢,也就没管她,薄唇在她的耳后游移,时不时的凑上去亲吻一下,饮鸠止渴。
“那你骗过我吗……”
夏橘生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对他的试探,显而易见。
墨非离的身躯一僵,亲吻的动作自然也停了下来。他沉默许久,修长的手掌忽而紧紧地抱住她,腰弯下来,他的俊颜埋进她颈侧的发丝间,深深呼吸,说:“……我爱你。”
对于他的回答,夏橘生的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不受控制的往下沉了沉。
墨非离沉吟片刻,哑声问道:“你呢?”
这一声反问,含着满满的期盼,他抱着她,宽大而温厚的手掌轻轻摩娑她腰间的肌肤,一下一下,似是一种无声催促。
夏橘生却伸手推着他,试图起身,而这一次,墨非离没有再压着她。
她起了身,朝他敷衍一笑,淡淡道:“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夏橘生!”
墨非离的眸光倏冷,咬牙叫出她的名字,可她依旧一言不发,背对着朝他躺下,沉默在蔓延……
“呵。”
墨非离自嘲地笑了笑,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
来到门过,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心里对她仍然抱有几分期待,可他等候数秒,身后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墨非离觉得,此刻的沉默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中又苦又涩,满腔的怒意致使他用力甩门,愤而离去,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呜……”
时间过去很久,一声细弱的哭声陡然响起,在这静寂的夜里,哭声无比清晰,无比凄楚。
…………
凌晨一点。
夏橘生从噩梦中惊醒,满头虚汗,喘息不定。
她习惯性地伸手摸向床头柜,想喝水压惊,可是,床柜上空空如也,水杯没有,水也没有。
呆呆地坐了片刻,她起身,穿上鞋子,出门。
路过书房时,夏橘生不经意地从门缝间看到里面还有亮光,她停了下来,看着书房的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楼下客厅的壁灯微亮,不至于让人摸黑走路。
夏橘生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给自己倒上一杯温开水,拿在手上,拉开外面餐厅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太太……”
夏橘生闻声抬头,看到秋棠穿着一身灰色睡衣,肩上披着一件薄款外套,站在餐厅的门口处,微微蹙眉的看着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睡呢?”
“我下来喝杯水……”夏橘生的手往前伸了伸,示意秋棠看她手里的杯子,直到这时,她也才发现,杯中的水已经微凉,她一个人,已经坐了太久了。
秋棠朝她缓缓走近,轻声道:“太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安。”
夏橘生扯了下嘴唇,原本想说没事,可她抬头,看到秋棠脸上的担忧,她忽然有了倾诉的念头,或者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是三年前那场婚礼的见证者,她都忍不住想试探一回。
“我做了个梦……”她涩声说道:“梦到自己穿着一袭白裙,脚下是满地的鲜血,有个孩子的声音飘渺传来,他让我救他……他喊我,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妈妈……”
一袭白裙……
满地鲜血……
还有,孩子……
秋棠轻易地联想起三年前婚礼上的一幕,内心不由大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夏橘生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据说,人在受到巨大的惊吓之下,潜意识里会做出相应的动作。大概是因为她问的太过突然,秋棠毫无防备,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马脚。
“太,太太……”秋棠确实慌了,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她脱口而出:“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夏橘生的一双杏眸清冷犀利,犹如开了锋的利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秋婶怎么会认为我是想起了什么呢?”
她的这一问,令秋棠顿时反应过来,她自知失言,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太太,我说错话了,请您责罚。”
“秋婶……”
“请太太责罚!”
夏橘生定定的盯着秋棠看了许久,‘咚’地一声,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道:“时间不早了,秋婶去休息吧。”
秋棠垂首,恭敬道:“太太也早点休息。”
“嗯。”
夏橘生随口应了一声,带着满身冷漠,从秋棠的身侧走过,而后,缓步上楼。
秋棠却停在原地,眉头深锁……
翌日一早。
墨非离晨跑回来,便看到秋棠等在门边,看样子,应是专门在等他的。
他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事?”
秋棠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夏橘生说起的那个梦里的场景及画面,一一陈述。
末了,她怀疑道:“先生……你说,太太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
墨非离擦汗的动作早已停下,可他的手臂却僵在半空中,停顿着、停顿着……
蓦地,一阵风突然刮来,吹乱了他的发。
他抬头,看着今日阴沉沉的天色,却是毫无预兆地,他想起了昨晚她问的那句话:那你骗过我吗……
……骗过吗?
不是有没有骗,而是骗过吗?当时,他并未上心,这一刻想来,却格外震心。
墨非离没有回答秋棠的话,他推开她,大步流星的冲进客厅里,最后,他又跑着上了楼。
他那么急切的想向她解释些什么,或者,是想向她证明什么。
可是,当他站在主卧室的门外,抬起右手,却始终没有摸向房门上精致的金属手把,他在迟疑,他在恐惧……
他在怕,这三年来他苦心遮掩的一切,全都成了一场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