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生纳闷极了,正想开口问他怎么知道她爸妈葬在这里,余光里,却是看到一束白色水仙花摆在她妈妈的照片旁边,点燃的香,烧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燃着。
“……?”
她抬眸,墨非离也朝她看过来,“有人来看过爸妈了,看样子刚离开不久。”
“可问题是……”夏橘生朝四周看了看,下意识的抱紧他的手臂,悄声道:“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吧?”
墨非离看她这么害怕,伸臂将她抱进怀里,“墓园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口,我们刚才是从西门口进来,应该是跟那人岔开道了。”
夏橘生半信半疑,“……是吗?”
“给爸妈上香吧,别多想了。”
墨非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率先松开手,弯下腰来,捻了数十根香,点燃后分一半给夏橘生,两人对着夏远帆和林逾静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墓前。
之后,夏橘生蹲了下来,跟她爸妈说了很多话,她说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希望他们不要担心她,还说她很想他们,但总是梦不见他们,责怪他们是不是都不想自己呢?
墨非离守在她旁边,可他看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重点的没几句,他顿时郁闷,伸手敲她的额头。
夏橘生吃痛,用手捂着额头,瞪他:“你干嘛?”
“你闪一边去,我跟爸妈说会话。”
墨非离说着,大手一伸,将她从地上拽了进来,随即,他重新又给岳父岳母上了一次香,双膝跪地,宽阔的背脊直挺挺的,很是端正。
夏橘生原本不服气的想骂他几句,但看他的这架势,话到了嘴边,却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她默默走开了,一阵清风吹来,他沉稳且充满敬意的声音传了过来,“爸,妈,我又来看你们了……”
“……”
夏橘生的脚步一顿,又来看你们了?
这话勾起了她之前埋在心里的疑惑,明明是第一次跟她过来,可他却好像很清楚她爸妈的墓地在哪,根本不需要她带路。
现在,他又说又来看爸妈了……
夏橘生慢吞吞的,走到一处树荫下,她百无聊赖,站在那儿四处看了看。
蓦地,她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定定的凝着一个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
又过了几分钟,她迈出步子,朝树荫下方的一个小矮坡走了过去。
在夏橘生的记忆中,这一片是空的,没有墓碑,以前有过一次,她来拜祭爸妈,曾遇到过墓地介绍员在向一个有钱人介绍这一块,说是这里福荫泽厚,老人家葬在这里能够保佑后世子孙一世安稳,福泽绵延……
本该安葬老人家的地方,却葬着一个小孩,或者说,不是小孩,而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夏橘生看着面前的白玉墓碑上,用楷书刻写着‘墨小宝’,而左下角的两行小字,在她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眼里蓄满了泪,只需稍稍的垂一下头,泪水便会倾泄而出,如同绝堤后的洪水。
…………
回到爸妈的坟前,墨非离依旧跪在那里,颈部低垂,额头磕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夏橘生就站在他的左后方,亲眼见着他像是在跟爸妈交待着什么,说了话,便是磕一下头,足足三下,磕的用力,等他起身时,她从侧面看到他额头上泛了一抹青紫的痕迹。
她朝他走近,表情平静,“……走吧。”
墨非离点点头,下一秒,他跟墓碑上的夏远帆和林逾静承诺道:“爸,妈,我和橘生下来再来看你们。”
两位长辈的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温暖的望着他,像是在表达他们的喜欢。
夏橘生偏过头去,垂在腿侧的右手紧紧攥起,手背上的青筋凸*露,分明是用了力气所致。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出墓园。
夏橘生目不斜视,径直朝着路旁的车子走去,走在后面的墨非离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前的牌照十分眼熟。
墨非离出声唤道:“橘生,过来一下。”
夏橘生闻声,疑惑的朝他走过去,瞧见他一直看着对面的那辆豪车,她蹙眉道:“怎么了?你认识的人?”
“好像是聂世伯的专车,我们过去见一下。”
那辆劳斯莱斯一直停在那里,不走,很显然是在等人。
而牌照又是帝都的牌照,尾数999专属于聂家,所以,墨非离只是疑惑了一两秒,便在心里确定了对面车里所坐之人的身份。
……聂世伯?
夏橘生吃了一惊,心想聂云翔他爸怎么会出现在H城?还好巧不巧的,出现在江陵墓园。
难不成,是知道她和墨非离来了……
她的眼神一传递出这个意思,墨非离想也不想地,摇头道:“不可能,我们是临时过来H城,之前并无计划,再说,聂世伯是长辈,他若是有事找我,直接通知我一声,不必这么大费周折。”
他这么一说,夏橘生忍不住在心里暗斥自己什么脑子,提出疑问之前也不先想想清楚,真是丢人啊。
墨非离牵着她的手,穿过马路,走向路边的劳斯莱斯……
等他们走近,后座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和聂云翔相似度高达85%的脸,明眼人一瞧,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基因的强大。
墨非离微微颔首,“见过聂世伯。”
夏橘生依葫芦画瓢,也跟着说道:“见过聂世伯……”
“非离。”
聂世钧的目光在墨非离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朝他旁边的夏橘生看了过去,刚才在车里,他透过车窗,已经将夏橘生的五官看了个仔细,此刻近距离的一看,竟让他沉寂了21年之久的心湖开始荡起波澜。
像,实在是太像了……
夏橘生看到聂世钧一直盯着她看,额头上浮现好几个问号,可她这人在长辈面前习惯性的装鹌鹑,不敢问,只敢偷偷摸摸的跟墨非离挤眉弄眼,其实不用她示意,墨非离已经忍不住开口道:“聂世伯,这是我的妻子,夏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