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晴天,月光皎洁,但是星星却很少。楼下的院落里空无一人,他们四个人刚刚从那里一起走过的画面让人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方伯父是想跟拓文哥哥缓和关系的,否则他不会让他们一起出去散步。拓文哥哥明明一起去了,又干嘛始终不肯跟伯父讲话呢?
良久,初蓝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还是在原来的问题上兜圈子,而且,似乎只要是跟拓文有关的事,无论是哪一件她都想不明白。
当她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转去了跟他在楼梯上遇到时候的情形。初蓝禁不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但是这些情形却在她脑袋里甩不掉,她有点烦躁的甩了甩头,把窗户关上,拿了睡衣起身去了卫生间。
可是当她洗了澡出来了之后,却徒劳的发现自己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于是本来已经躺下的她又翻身起来,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彩喷纸的名画赏析,这本书她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但是每一次再看,又会有新的体会。
她在书桌前坐下来,拧开桌灯,又从头开始翻看起来,渐渐的,她忘记了之前心中脑中的繁杂,看的入了神儿……
直到初蓝睡下以后,拓文才开着车回来了。
夜已经很深,两道明亮的车灯伴随着跑车的特有的鸣响,刷过院子里本已经沉睡的角落。
这声音带了一些放肆,也似乎在释放着莫名的不满。
客厅里还是如常的留了一盏落地灯。拓文上楼来打开房门便拿了睡衣进了淋浴间。
他现在的心情也并不美丽。
刚洗过澡出来的他,也坐到了书桌前,但是却有些神情游离。他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宽大的白色浴袍半敞,浴袍的一角闲散的垂落在腿边,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羁的诱惑。
他侧着脸,高挺的鼻子让他更添了几分凌厉,双眼微眯,却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今天方倾岳开口让他一起散步,应该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最终目的还是想让他尽快进入方瀚。
他的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方倾岳难道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最恨的两个字,就是“方瀚”。
“‘方瀚’有那么重要吗?!”
“‘方瀚’到底有多了不起?!!”
一个女人凄厉而绝望的叫喊声仿佛从久远的角落里传过来,却又那么清冷而清晰,同时伴随这叫喊声的,还有瓷器摔碎的破裂声,这些声音那么清楚的在他耳边响起,但是却无从触摸,也挥之不去。
他的牙关忍不住咬了咬,颊上的肌肉隐忍的起伏着。
方倾岳他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应该进方瀚!
原本轻点在桌面上的手指收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攒成了拳。手上的骨节微微泛起了白色。他的嘴唇也泛着白色,眼睛里却折射出藏不住的愤怒,还有一丝的冷漠和痛恨。
拳头紧紧的摁在桌面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逐渐松开。原本是一个让他觉得温暖的夜晚。原本可以相安无事。
莲妈的那道烤海胆,让他的心柔和了很多,那是能温暖他的味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可是那场做作的散步,他眉头又忍不住皱了皱,本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显得过于水火不容才没有拒绝,可是想到简心故意把父亲身后的位子让给他,就觉得这两个人上演的伉俪情深真是可笑至极。
又静坐了许久,他心中的怒火逐渐平息。他起身拿毛巾把头发擦干,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名单,里面是他亲自筛选的设计师名录,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的年龄、资历、和基本经历。
他需要从这些人里筛选出最终的人选,亲自去挖人。他知道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不会有很多,在方倾岳得知消息采取更恶劣的手段之前,他必须尽快站稳脚跟,任何一个要素,他都需要取得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拓文又是在众人下楼之前,开车出了前院。站在2楼卧室窗口整理领带的方倾岳,看到那道惹眼的颜色,忍不住微皱了一下眉头。
拓文的表现越发让他失望。以前阴沉,但是至少低调、沉默、不招摇。他真是没想到拓文会变得这么没有章法。昨晚的轰鸣声简直是一种挑衅了。
手里的领带不小心又系歪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简心并没在房间里,方倾岳低叹了一口气。只能对着镜子重新整理。
拓文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其实简心已经客厅整理花束,她不知道拓文是没看到她,还是不想看到她。他丝毫没有停顿脚步,大踏步的走出了前厅。没过多久,就听到跑车发动的声音,开出了院子。简心仍旧低头整理着手中的花束,但是她的表情比之前更沉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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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文一路直接把车子开去了徐宇书的酒吧,人不在,就自己在他的办公室等着。过了快有20分钟,还是不见人影。他看了看手表,一个人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现在街上的车子还不算很多,城市里竟然有一点清晨的感觉,安静,不喧嚣。他慢慢踱在青色的路面上,笃定而闲适的拐过了最近的一个街角。这条街上有一家老字号的粥店,前几次来这里他无意中发现了那里,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家的白粥。那味道几乎仅次于印象里莲妈的手艺,这么多年在外面他从来没有尝过那种味道的白粥,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