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看见那个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翻看什么东西的人,腿有点发抖。
这个时候沈墨才发现,原来她的屋子里不止那一个人。
还有很多体格健硕的男人在他的附近站着,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杀气。
沈墨基本上可以分辨出来,这是打手。
以前她爆料的时候就遇上这样的情况,而且就在不久前那个造纸厂,她可是直接和打手正面交锋过。
虽然那个时候她没事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因为凌奕澜赶过来了。
但是经过她身经百战的记者经验,沈墨觉得自己是不能怕的。
“喂。”有打手见她进来,开腔道。
声音沙哑,难听,仅仅是一声喂,就拿她身边的云颢和凌奕澜来做比较。
一个清润好听,一个温润动听。
“干嘛。”沈墨也来了劲,横了一句。
毕竟现在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千万不能露怯,不然就会被他们欺负了去。
“你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么。”打手指了指屋子的陈设,横了句。
面临打手第一步,装傻。
沈墨一脸无辜的道,“不是啊。”
“这。”打手脸上露出不知名表情,
“那还不快滚。”
沈墨撇了撇嘴,拉着云颢就准备出去。
一边出去一边解释道,“走吧,我们走错门了。”
云颢一脸懵懂的模样,一张俊脸带着茫然表情,看起来格外的人畜无害。
“等等。”一道粗暴的声音自沈墨的背后传了出来。
沈墨还没走几步,离着玄关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就有打手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墨无语扶额,但是还是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个头,
“先生,我都说了我不是这栋屋子的主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男人微微一笑,脸上带着诡谲笑容,他翻了翻手里头的东西,缓缓举了起来。
“那么请问,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你的照片呢。”
接着就是意味深长的一句,“沈墨沈记者。”
沈墨身子僵了僵,立在沈墨身后不远处的云颢很轻易的就看见了沈墨脸上片刻呆滞的表情。
面对打手第一步,装傻充愣,失败告终。
沈墨摇了摇头,想要把脑海中那些恐惧的感觉全部摇走。
过了几秒钟,抬起头来微笑着道。
“对,我是沈墨,你们找我干嘛,是想让我用私闯民宅这项罪名起诉你们还是要我用故意伤害最来报警抓你们。”
面对打手第二步,运用法律武器来威胁。
“当然不是,沈记者是觉得我们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去报警吗。”
接着,那个男人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测测的,有几分可怕。
“那你私闯民宅,有何贵干。”沈墨讽刺的笑了笑,道。
“我就是想请教一下沈记者,李副市长被查办的真相。”那个人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相册随手扔在地上,道。
“李副市长。”沈墨瞬间变了脸色。
李树金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她自然记得,难道这些人就是凌奕澜所说的危险?
这样的话,这些人势必是一些亡命之徒。
那么用法律来威胁可能对他们来说并不奏效。
面对打手第二步,运用法律武器来威胁,失败。
“李副市长被查办的真相是他贪污受贿,允许玉景蓝湾下游的造纸厂排放超标排泄物导致下游的居民患了癌症。”
沈墨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这就是真相。”
“我听说是沈记者把李副市长给举报了。”
那个人又问了一句,问的格外的意味深长。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不可以让无辜的人出去,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沈墨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既然自己已经躲不掉,但是至少自己身后的哪位是无辜的。
她已经害了一个凌奕澜了,不能再害一个云颢。
“不必。”
身后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墨一脸诧异,云颢俯身在沈墨的耳边轻声道,“你这么危险,而我不能丢下你。”
说完,就搂住沈墨的肩头,道,“不用管我,想说什么,直说就行。”
“不行。”沈墨皱了皱眉头,松开云颢就把他往门外推。
“这事和你无关,你先出去。”
云颢低头看着一直在推搡自己的沈墨,心里有百味杂陈。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谁这样保护着自己。
不说不保护,反而在有危险的时候把自己往外推。
可是,她是第一个,不顾自己也要把他从危险中赶出去的女孩。
沈墨推云颢推了好几下都没有推动。
云颢虽然身姿颀长,看起来很瘦,但是力气似乎很大。
还没等沈墨反映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云颢俯身在沈墨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沈墨,我说了我不会离开。”
“不要担心我,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沈墨依旧不相信,但是因为云颢从背后像个大型树袋熊一般圈住自己,沈墨根本无法挣脱云颢。
只得暂时拖着他前行一步。
倔强的抬起脑袋,争取让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
“没错,是我举报的。”
说着,沈墨又上前一步。
“你是觉得,李市长可以控制整个城市,所以无法无天,就可以随便要了我的性命。”
听到这句,连云颢也忍不住看向沈墨倔强的侧脸。
要她的命?难道她在举报途中也遭遇过什么危险?
想着,只听沈墨继续开口道,“虽然我是个记者,怎么着也应该尽好作为记者的本分吧。”
“李树金市长犯了错,我自然是应该且必须要举报,这就是我学了这么多年记者唯一学到的东西。”
沈墨说的慷慨激昂,所有的愤懑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云颢的神情有瞬间的触动。
这样的女孩,似乎带着什么魔力般,在吸引着他。
让他沉迷。
那个人显然呆住,他没想到那样一个娇小的女孩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就好像是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其实沈墨并没有要去刻意渲染什么,只是有感而发,所说的话都加上了她本人的真实情感罢了。
沈墨觉得,身为战士,用武力来捍卫国土保卫百姓,身为文人,刀诛笔伐来抨击种种不公。
而她,身为记者,就应该勇敢无畏的爆料各种事情,让一件事最肮脏的一面暴露在大家面前。
而李树金作为官员,则应该恪尽职守的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贪污枉法,将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
就算是现在,刀剑加身,沈墨都觉得自己只是尽了一个记者的本份。
想起曾经的软弱,沈墨越来越鄙视曾经的自己、
那样子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记者呢?
“你举报的?我记得李市长曾经警告过你。”
许久才回过神来的那个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棍子,若有所思的道。
“警告又怎么样。”
沈墨昂首看着他,像极了一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
她不怕,因为事到临头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知道吗?我妹妹死了。”盯着她许久的那个男人突然开口道。
“哦。”沈墨表示疑惑,他死了妹妹关她什么事。
“在李树金被查办的第二天,她就因为难产撒手人寰,因为李树金的消息刺激了她。”
说着,那个男人站起身来继续道。
“也是因为你,你在举报李树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有一个临产的妻子。”
那个男人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沈墨瞬间无言以对。
这件事她并不知道,尽管,李树金妻子的事情也是因为她。
但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沈墨清了清嗓子,继续凝视着他道。
“请节哀。”
“但是这事并不是因为我。”沈墨缓缓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时,那个男人就已经愣住了。
只见沈墨缓缓地,一字一顿的道,
“我举报了李树金这不假,你妹妹因为李树金难产而死这也不假,但是总的来说这件事你不应该怨我,你应该找的是李树金。”
沈墨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神色格外的平静。
“找李树金。”那个人嘲讽般的笑了几声,睥睨了一眼沈墨,继续道,
“你继续说,我为什么要找李树金。”
“第一,我举报李树金这不假,第二,李树金贪污也不假,第三,李树金撤职查办也不假。”
“第四,你妹妹因为这件事难产也不假。”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沈墨继续发问。
“然后你觉得是我害死你妹妹,害死你妹妹的原因是因为我举报李树金,可我为什么要举报他。”
面对为了报复而报复的打手第一步,用逻辑来饶死他。
“追根究底,是因为李树金贪污。”
沈墨紧接着声音一顿,变得格外的严厉。
“所以,不是因为我的问题,而是在于你妹妹遇人不淑嫁错了人,才这样的。”
说来也奇怪,沈墨虽然不是法学系的学生,但是逻辑推理能力却是相当的强悍。
在同侪当中,几乎无人可望其项背。
沈墨看着那个人的脸色由红至青再到白,脸上的神情又严峻了一分。
“你不敢找李树金是因为你害怕,所以你只能找我,从骨子里来讲你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