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经理再看了一遍照片录像,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这个沈墨是最出色的狗仔。
“那经理,我们曝光这件事吗?”沈墨小心翼翼的问。
这一个问题一抛出来,沈墨发现自家经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不能爆料吗?
“小沈这样,你先回去,我和Boss再讨论一下看看这件事怎么办,毕竟李树金不是什么小人物。”
“恩”沈墨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毕竟副市长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妥善考虑一下怎么对付他似乎也是应该的,相比较起来是自己太不谨慎了些。
想到这里,沈墨吐了吐舌头,“那,郝经理我先出去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也累了好几天了。”郝经理点头道。
沈墨回家的路上,脚步都是轻松地,只要这件事爆料了,那么,她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努力就不会白费。
还没准备穿过马路,就看见马路边上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凌奕澜?
沈墨心下狐疑,但是还是走了过去,刚走到车子旁,车窗就被摇了下来,露出凌奕澜冷峻的一张脸。
“上车。”凌奕澜言简意赅的道了句。
“哦”沈墨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乖乖的上车。
司机在开车,沈墨在看着手机发呆,很不喜欢坐凌奕澜的车,好像没有吵架的时候就只有安静,凌奕澜要是没事肯定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怎么回事?”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的胳膊肘,胳膊肘处的衣服被蹭破,鲜血浸湿了衣服,所幸不多,只是一小块罢了。
“没事”沈墨刚把胳膊肘抬起来,膝盖上的伤就露了出来,和胳膊肘一样,都是蹭伤。
凌奕澜的眉头微不可微的皱了皱,怎么回事,基本上已经猜出来了。
“你今天被飞车党抢走背包了?”
“没事,反正内存条什么的我都随身带着,他们抢,也抢不走。”想起这个,沈墨就很得意,毕竟她不但是随身带着,而且还准备了好几份,根本不怕他们抢走。
“那今天要撞你的那辆车呢,也没事?”
要不是家里的佣人出门买东西看到这一幕,而他又调过监控查看,是不是她连这个也不打算告诉他?
“都说了我没事了,我以后会小心的。”知道凌奕澜差不多已经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沈墨也不再隐瞒。
回到玉景蓝湾后,凌奕澜立刻让家庭医生处理沈墨的伤口,所幸伤的都不深,所以很轻松的就包扎完毕,但是才包扎完正要离开的沈墨却被凌奕澜一把拉住,“别走了,天色晚了,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送你回去。”
“额”沈墨偏头看了看天边还挂着一轮正要西下的太阳,有些错愕。
沈墨觉得整个人都走在一种狂躁的边缘,整整一天了,讨论个新闻怎么还没结束?再次低头看看手机,依旧是没什么消息,沈墨表示很纠结。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沈墨忍不住打电话给郝经理,“经理,关于那件事,我们到底要不要报道啊。”
“小沈”电话的那头,郝经理的声音里带着叹息,“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我们管不了,我们知道你很辛苦,但是这事真的咱们管不了。”
沈墨瞬间僵了一会,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起早上收到的那条短信,她隐隐约约什么都明白了,“郝经理,你的意思是,这则新闻,我们不报道了吗?”
“抱歉,小沈,我们不能爆料。”对方郝经理的声音带上无奈。
“为什么?”沈墨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坍塌了一些,她不可置信的询问道。
“对方是副市长,小沈,民不和官斗,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沈墨当然明白,可是她觉得,如果因为对方是官员就放弃举报,那她还算是记者吗?
“小沈,还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不幸的消息?还有比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证据不能爆料更加不幸的吗?
“不久前李副市长找过我们,我们讨论了一下,决定暂停你的职务,这几天不要来上班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说完,郝经理挂断了电话。
“喂,郝经理,我……”沈墨刚想说可不可以把她上交的证据还给她,不料对面传来一阵忙音。
正在失神的当口,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沈墨诧异的接起电话,“喂。”
“沈记者,爆料是否顺利啊。”那个声音,沈墨怎么可能忘得了,就是那个厂长,造纸厂厂长。
“你有什么事吗?”沈墨强忍着想把他骂一顿的怒火,极力平静的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我们正直的沈记者举报有没有成功?”电话的那头,厂长笑得嚣张。
“没有。”沈墨冷冷的道,顺便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我说过,不要企图和我们作对,你不听,这下,别说举报,是不是连饭碗都丢了,恩?”厂长依旧笑得嚣张。
“你怎么知道我被停职了?”沈墨追问。
对方笑声更甚,意思不容置否。
“是李副市长做的?”沈墨继续追问了一句。
果然,对方的笑声有戛然而止的一瞬间,“既然沈记者知道我们和李市长有关系,还要举报?”
“我就是问一句,我的内存条是不是你拿走了。”沈墨见他问了出来,更加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没错,沈记者要是懂事,就好好工作,说不定可以保证饭碗,要是不听话吗?哼哼。”厂长发出一声冷笑。
“要是不听话,你想怎么样?”
“恐怕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说完这句威胁后,厂长挂断了电话。沈墨一愣,立刻把刚才的录音妥善复制保存。
果然,借着李副市长来施压,甚至害的她被莫名其妙的停职。
但是,就算拿到了一切证据,都不能爆料了。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就算找到别的地方,恐怕也没人敢拔李副市长的毛。
她该怎么办呢?沈墨迷茫了。
夜色阑珊,沈墨捧着啤酒,脚步有些蹒跚。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沈墨感觉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地恶意。
原来记者也不是万能的,要是爆料什么花边新闻,这样轻而易举;
爆料已经发生了而且有了结果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想爆料高官贪污受贿这样的事,时时刻刻是都要做好以身殉职的准备。
就比如刚刚穿过马路的沈墨险些再次被疾驰而来的货车撞倒在地,要不是她闪得快,恐怕早就成了马路上横着的一滩肉酱。
然后,连忙窜到路边坐倒在台阶上的沈墨顿时觉得自己被吓懵了。这样的事情,迄今未为止第三次。
在路边游荡了好一会,连着喝了好几听啤酒,沈墨才觉得自己的情绪缓和了一些,靠着冰冷的墙壁,望着墨蓝色的天幕发呆,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只是一个教训,希望沈小姐早点选择好。”打开手机,又是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带着满满的威胁意味。
看来还是他们做的,沈墨当下下了结论。正想去调监控,却恍然想起自己被停职记者证早已经被没收,所以此刻也没有什么权利调监控。
“原来早就料到我现在被停职了啊。”沈墨无奈苦笑。
夜色不再加深,甚至东方开始出现一丝亮白。
天快亮了。
沈墨再次发了一会呆,拿着酒,蹒跚着沿着墙壁前行。
还没走几步,自己的肩膀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沈墨回头,一双眼睛带着模糊泪光,顺带着眼前景象也模糊起来,她看不真实,只能看到一双丹凤眼镶在一张冷峻的面容上,此刻正深深把自己望着。
“沈墨,你这是做什么?”清冷嗓音开口,沈墨立刻打了个酒嗝。
酒气喷了凌奕澜一身,他皱眉看着沈墨,随即沈墨就觉得天旋地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干嘛,放我下来。”沈墨很不老实的挣扎,凌奕澜牢牢扣住她的腰,紧接着没走几步,整个人就被塞进一个温暖的空间。
“沈墨,你怎么敢一个人大半夜的走在大街上,而且还喝成这样?”看到这个样子的沈墨,凌奕澜瞬间无语。
“我被停职了。我被停职了,他们欺负我,”大约是喝醉了吧,软弱的话很轻易的就从沈墨口中说了出来。
凌奕澜眯着一双黑眸凝视着沈墨,将她一连串的痛苦尽收眼底。
沈墨撅起嘴巴,把玩着手里的啤酒瓶子,嘟囔着道,“为什么啊,有钱有权了不起啊,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想杀我啊。”
“想杀你?”凌奕澜眼睛再次眯了眯。
透过后视镜看到凌奕澜脸上的神情,司机的手忍不住一颤,是谁又要倒霉了吗?
“就是那辆大货车啊,明明是红灯了,却还往前冲,没看见我还在那没走过去吗。”沈墨的委屈溢于言表,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说,可是当醉意上来以后,什么委屈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