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住院治疗
江城市立医院。
脑CT室的大门紧紧地闭着，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远处跑来，在门上输入密码。
苏暖急忙跑上前去“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把苏暖推开了一些“请您后退，检查还没有开始，家属只能在门口等待。”
CT室的铁门徐徐打开，医生走了进去，门又轰轰地关了起来。楼道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暖双手摩挲，来来回回地走着，高跟鞋一声连着一声，在走廊中荡出回声，苏暖只觉得，脚下的这每一步，都重重地踩进了自己心中。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苏暖猛然用最快的速度接起了电话。
“喂！郑绍！你到哪儿了？！”苏暖因焦急而微颤的声音在泛起了回音，声音显得更加寂寥。
“苏医生，我已经过来了，你在哪里？！”郑绍的声音有些微喘，不用想也知道，他必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急诊部，三楼，脑CT室门口。”苏暖四下张望了一下“你从东边的安全通道上来，这边比较近，我在楼梯口等你！”
不一会儿的功夫，郑绍便带着几名保镖跑了上来。
“郑绍！”苏暖眼中微微亮起一丝光芒，像是在深渊中见到垂下来的一条救命绳索那般。
“苏医生，你没事吧？！你不用去检查吗？！”郑绍眼中满是焦急。
虽然平时相处时并无特别的感觉，但到了紧急时刻，郑绍的出现还是像家人一般亲切而温暖，让苏暖觉得踏实了一些。
“我没事，当时那辆货车撞上来的时候，司漠保护我，可是他却受伤了。”说话间，泪水已噙满眼底。
“苏医生，别着急，慢慢说。”郑绍把一瓶水递给了苏暖。
苏暖此时哪有喝水的心思，一想到司漠受伤的样子，她就恨不能自己替了他！万般情绪终于一泄而出，苏暖哭道“我当时就应该听他的！他说了让我给你打电话，等你接我们回去，可是……我怕他伤口感染，所以就自己开车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我为什么不听他的？！”
苏暖的泣诉声一声高一声低地回荡在走廊，无助和悲伤充塞四周，任何人见此情况都会忍不住心疼。
郑绍皱着眉，眼中满是不忍，苏暖虽然话语含糊，但他仍将大概情况听了个明白。
苏暖哭得更厉害了，郑绍却有些手足无措，想哄她，却又不会哄，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慰道“苏医生，这不是你的错，意外情况谁也预料不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想办法去解决，你现在哭成这个样子，除了让自己更难过，什么用都没有。”
苏暖点点头，接过郑绍递来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泪水，回手指着CT室，稳了稳声音道“司漠在里面。”
郑绍下意识地踱步过去，心中也充满了自责，刚才安慰苏暖的话却无法安慰自己。
如果他能再想想办法，不临时把保镖抽调回去，今天的意外或许就不会发生了！他明明知道，出门的只有苏暖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一个几乎失明的司漠，他怎么能一时糊涂，把他们身边唯一的安全保障撤走呢！？
郑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问苏暖“苏医生，手续都办了吗？”
“只办了一部分。”苏暖说着，把手中的单据递给了郑绍。
“好，苏医生，你别管这些了，也不用着急，你在这里等司少，我去办手续，随时电话联系。”说着，郑绍便要跑去离开。
这时，CT室密闭的铁门极缓慢地、轰响着打开了。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郑绍和苏暖同时跑上前去。
“医生！病人什么情况！？”郑绍急切道。
医生手掌伸开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苏郑二人冷静下来“不用担心，病人做检查的时候状态不错，很正常，不过颅内的情况要等片子出来才行。你们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片子、照看病人，另一个人跟我去办一下手续。”
听到医生说“状态不错”四字，两人脸上均闪过喜色，稍稍地舒了一口气。
“苏医生，你在这儿等着，我办完手续回来找你。”郑绍道。
苏暖点了点头。
“司漠的家属？”身后传来了护士的声音。
苏暖回过头道“我是。”
“病人已经送去观察室了，你进去照看一下。”护士说着，用手指了一下CT室旁边的病房。
为了避免由于家属过于激动影响了病人的情况，通常，病人在做完检查之后都是从检查室的后门直接送进观察室的。
“好好！”苏暖连声应着，匆匆忙忙地进入了观察室。
洁白的墙壁上空空如也，银白色的金属制仪器台闪着寒光，病床上的一切用品也都是令人压抑的洁白，窗台上摆放着的一盆小小绿植，在这样的房间中似乎都显不出丝毫生气。
“司漠。”苏暖轻声唤着，连步走了过去。
司漠正躺在病床上，手臂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纱布上渗出了血迹。他听到苏暖的声音，循声扭过头去，两片薄唇牵出一丝笑容“苏暖。”
“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啊？”苏暖说着，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司漠眼中带过一丝心疼和焦急“我没事的，做CT怎么会疼？”
“我是说你的手臂。”鲜红色的血迹仿若利刃，锥痛了苏暖的心底。
“小伤而已，不疼的。”司漠的声音沉稳而温柔，有一种能够令人放心的感觉。
可苏暖却无法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她没办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如果不是她接受了蒋远柯的邀请，司漠就不会一起跟来，如果不是她执意开车回去，司漠也不会受伤。司漠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自己，可如果再严重一些呢？后果又会是怎么样？！
苏暖的心不住地发颤，眼泪也颤抖着淌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司漠心中不忍，连忙安慰道“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以后我再也不开车了！”苏暖挂着眼泪，撅着嘴唇，狠狠道。
司漠抿唇一笑“嗯，这个决定我支持，你不开车也是对别人的生命安全负责。”说着，还对苏暖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暖登时急了，虽然她知道司漠是在用这种开玩笑的办法来安慰她，帮助她转移注意，放松精神，可她还是忍不住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司漠无奈地眨了眨眼道“我从来不开玩笑，我说的都是事实。”
苏暖撇了撇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还没发现，方才那些由心痛、自责和焦急汇结而成的眼泪，被司漠随口的两句话就切断了。
“司漠的家属？”护士推门进来。
苏暖站起身来“你好，我就是。”
“你是他什么人？”护士问着，一边把手中的的透视光片递给了苏暖。
苏暖接过光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未婚妻。”司漠淡淡道，不顾苏暖满脸的错愕。
“哦，那也行。”护士举起了一张表“你在这里签个字，跟我一起送病人去外科包扎。”
苏暖匆匆拿过笔签了字，眼角余光中，却见司漠目光柔柔，唇边泛起一丝透着几分小调皮的微笑。
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苏暖摇了摇头，便上前去推病床。
“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推着。”司漠蹙眉，手扶住病床，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他心中很不能接受这样的小题大做，他曾是个军人，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受了这点小伤就要被躺着推来推去，在他看来，这就像是对一名军人坚强和忍耐的否定。
护士没好气道“你出的是车祸，是受到了撞击，很有可能会出现潜藏的并发症，所以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话罢便走过去把司漠的身子压了下去。
司漠寒眉猛地一缩，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望向护士触碰到他的地方，眼神透出寒意。
护士吓了一跳，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苏暖不好意思地赔着笑道“不好意思，他有点洁癖。”
“洁癖？”护士冷笑一声“那一会儿缝针的时候可怎么办啊？难道要自己缝？”
“还要缝针？！”苏暖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望向司漠，司漠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外科包扎室离脑CT室并不远，前后不过两分钟便到了。
一看到桌台上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器械工具，苏暖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刚被送医的时候，外科医生便将司漠手臂处的衣服剪开，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为了排除颅内损伤的隐患，便让司漠先去做CT，再回来彻底处理伤口。
医生把司漠手臂处缠绕着的纱布一圈圈拆了下来，最大的伤口足有十公分那么长，一块皮肤已经向外翻了出来，伤口处仍在渗血，医生用酒精和碘伏擦拭着司漠的伤口，之后又拿出了一个鱼钩形的针，在伤口处来来回回地缝合着。
司漠抿紧嘴唇，眉头微蹙，面部肌肉紧绷着，看得出他在极力忍受着剧痛。
苏暖在旁边扶着司漠，紧紧闭起眼睛，不敢去看眼前的画面，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司漠身体的颤抖而颤抖。
这份疼痛，她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