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讨价还价
司漠沉默了半晌，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他咬了咬牙，声音苦涩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甚至不需要等到我完全康复，只要你能够安全，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番话后，司漠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苏暖应该就会回复他了吧。苏暖会说什么呢？会立刻就离开吗？
司漠不敢想，也不愿想。
自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无论苏暖作何决定，他都必须接受。
司漠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情愿就这样放掉自己，这让苏暖备受感动，可他的话说的却好像是悲伤的诀别一样。
苏暖心底升起一种既甜蜜又心酸的复杂感受，她想微笑，可微笑中却噙满了泪水。
苏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司漠，他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可眉眼中却掩饰不住悲伤与落寞。
忽然间，与司漠的过往就如同过电影一般在苏暖眼前一一重现。
从开始的彼此对立、互相习惯、彼此接受一直到彼此依赖……
这么长的一段，又如何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呢？
苏暖微笑问道“你觉得一个在战场上因为怕死而弃枪逃跑的士兵还算是一个真正的士兵吗？”
司漠被苏暖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冷冷地回答道“那样的人配不上士兵这两个字。”
“这就对了，如果我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和风波就中途抛弃我的病人，那么我也配不上医生这两个字。”苏暖道，纤柔婉转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坚定。
司漠的眼中忽然泛起了亮光，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神色“真……真的吗？所以说……”
一语未尽，苏暖便接过了话茬，道“所以说，在你彻底痊愈之前，我绝不会离开。虽然那些恶人有些难搞，但是只要我们自己小心谨慎一些，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司漠望向苏暖，他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通过她的语气，依然可以想象得到那甜甜的笑容和温柔的眼神。
刚才本以为苏暖会就这样离开自己，但下一秒，就感到了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情。
苏暖真的不走了！
“额……其实我有很多困惑没有解决，很多隐藏的病症也暂时没有表现出来，或许还会潜伏很长时间，也需要长时间的治疗。”
司漠语气匆匆，好像生怕自己给不出充分的理由，苏暖就会立刻离开似的。
苏暖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好好，那就长时间治疗吧，只要病人能够配合治疗就可以！”
“一定配合！”司漠笑道。
忽然，司漠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苏暖，我想正式跟你谈一件事。”
苏暖被司漠的样子吓了一跳，道“什么事情用得着这么正式啊？那你谈吧。”
司漠正了正身子，用商界谈判式的姿态道“之前郑绍和你签订过一份雇佣合同对吧。”
“是啊，怎么了？”苏暖点了点头。
“我听郑绍说当时是按照半年的合同期签订的，也就是说半年之内你有义务住在这里为我治疗，期满后就结束了。”司漠道。
“现在半年时间已经到了，但我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我想我们需要续签一份合同，你意下如何？”
苏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司漠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心中觉得好笑，这个司漠，怎么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为了不让自己离开，居然还想到了签订合同的方式，就好像是一个爱吃零食的小朋友想方设法得到家长允许吃零食的签字，以防家长日后反悔一样。
“好好好，签签签，那么再续签多久呢？”苏暖问道。
司漠道“我想我们不需要以具体期限作为标准了，刚才你不是说过在我痊愈之前都不会离开吗？把这个写在合同里就好了。”
苏暖皱起眉头，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但眉宇之间却满是笑意，她嘟着嘴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我挖坑呢！？如果你一直装病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永远都不能离开了吗？你这是不是叫商业欺诈啊？！”
司漠的眼中滑过一丝狡黠，道“反正你刚才已经答应过了，是你自己说的抛弃病人的医生不算是好医生，难道你打算反悔吗？”
“反悔？”苏暖轻哼一声“当然不会！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既然你不打算反悔，难道还差签一个合同吗？”司漠眉毛轻挑，扬着音调道。
苏暖笑道“好吧，那就签吧，不过我怎么感觉像是要签卖身契一样呢？！”
司漠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走吧，去我书房，电脑里有去年的合同细则，你修改一下打印出来，我们现在就签。”
话罢便抬腿要走。
可走了几步，却没有听到苏暖跟上来的声音。
司漠转过头去“怎么不走啊？”
苏暖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签也可以，但我有个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
苏暖心中窃喜，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看得出来，司漠不愿意自己离开，那么对于自己提出的条件，他是百分之百会立刻同意的。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她这样想着，笑着伸出了一个手指，道“第一，撤掉我身边的保镖，出行也不许配有车队。”
没想到，苏暖话音刚落，司漠的声音便压了上来“绝无可能！”
司漠的语气带着一分斩钉截铁般的强势，似乎不给人任何商量的余地。
苏暖急了，连忙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凡事都要有度啊！那些保镖和车队已经把我害惨了，我不希望他们以后继续围在我周围，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对！凡事都要有度！你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放弃一切保护措施才是没有度的做法，防人之心不可无，懂吗？！”司漠冷声教训道。
见司漠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苏暖忽然犯了愁。一般来说，只要是司漠铁了心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想要改变他的决定，就必须要抓住他的软肋。
苏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撤掉保镖和车队，那我就不签合同，反正第一期合同的半年时间也到期了。”
司漠冷睨了苏暖一眼，冷冷道“我可以撤掉车队，但是出门时必须有专门的司机和车。”
苏暖撇了撇嘴，很显然，她对这个方案并不满意。
商量了半天居然才撤掉了车队而已！可车队毕竟只是出行时才会接触到，到达目的地以后，真正碍手碍脚的还是保镖。不撤保镖，只撤车队又有什么用呢？
“车队当然要撤掉，但是十名保镖也太多了！必须再撤掉一部分。”苏暖讨价还价道。
司漠想了想，道“那就保留原有的五名保镖，撤掉五名暗哨，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五名太多了！一名！”苏暖声音干脆道。
司漠冷笑一声，道“四名！”
可司漠的让步仍然不能令苏暖满意，她拍了一下沙发，继续讨价还价道“就是一名！”
“一名太少了！根本没有可能全方位观察到周围的情况，那样还谈什么保护呢？！四名！然后左右各一名！”司漠道。
苏暖咬了咬牙，道“两名！他们分别负责观察左右就可以了，反正大家都在往前走，前面的情况不需要特意派人关注，大家只需要一起小心后面就行了！”
司漠想了想，也做出了退让“那就三名。”
苏暖苦着脸，嘟着嘴央求道“还是两名吧！其实两名也不少了，谁出门会带保镖呢？！再多就真的夸张了！”
“三名，全部着便装暗中保护！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司漠冷冷道。
苏暖知道，司漠能为了自己一再退让，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为止，至少把车队和十名保镖的规制缩减成了三名便衣暗哨保镖，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了。
“好吧，成交！”苏暖道。
司漠也终于松了口气，道“那就行了，走吧，去修改一下合同。”
“着什么急呀？刚才说的只是第一个条件，我还有第二个条件呢！”苏暖道。
“好，说吧。”
“第二个条件就是……”苏暖拖着长腔，故弄玄虚道“就是……”
她说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要求。
司漠多年军旅，多年商战，雷厉风行和干脆利索是他最基本、最典型的办事风格，因此，司漠最受不了的就是苏暖现在这样的拖沓和半截话。
司漠终于失去了耐心“到底是什么？如果不立刻说我就恢复你的十名保镖和车队！”
“别别别！我说！”苏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舔了舔嘴唇，道“第二个条件就是……我想吃饱了再签合同，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几乎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还怎么签合同啊？”
司漠白了苏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让你吃你不吃，现在又喊饿。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