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我去哪里弄尸体呢?!
周氏公馆门前,一辆林肯加长轿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司机从前座慌慌张张地下来,他跑到电卷门前不停地掀铃,按着无线通话按钮大喊道“老爷情况不好!快来人啊!”
话罢,他又赶快跑回到轿车旁,把周擎海的轮椅搬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周擎海从车里背出来,放在了轮椅上。
片刻间,一干佣人妈子纷纷跑了出来,有的拿着急救药,有的拿着氧气袋,有的拿着保温壶,好不热闹。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给周擎海进行了简单的护理,又连忙把他送回屋中去。
“老爷,您先回屋休息,我们这就去叫您的私人医生来!”一名佣人道。
“不急!先推我去沉儿房间!我要看看沉儿!”周擎海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虚弱道。
佣人瞬间哑了嗓子,脚步也怔怔地听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不动了?”周擎海追问道。
佣人面现为难神色,支支吾吾道“老爷,您还是先回屋休息吧,公子他……他已经……”
佣人不再说下去了。
周擎海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沉儿……怎么了?!”
“公子已经离开了。”佣人声如细纹。
周擎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雷电当头劈中了一样,心底也瞬间炸裂开来。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周擎海坐在轮椅上猛烈地晃动着身子,轮椅的轱辘也随着他的晃动轻抬了两下。
佣人连忙按住了轮椅“老爷!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让我们告诉您。公子在电视上看到您公布他的讣告以后就独自离开了。”
周擎海的眼神空洞而痛苦,他怔怔地望着前方,眉毛高抬,嘴唇微张,一副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样子。
没错,儿子周沉的离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周擎海忽然想起一天前,周沉躺在病床上对自己说过的话——在新闻发布会召开的同时,我会彻底在人间蒸发。
当时,周擎海也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感情,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各种思想准备和心理调适。
他反复安慰着自己,儿子的离开之时为了周家长远大计作出的一时之举,并不是永远的消失,而且自己也有儿子的联系方式。
可是当真的知道周沉离开时,周擎海却还是觉得心中像是有一块千斤巨石掉落下来重重地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人在面对巨大痛苦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地抗拒事实,周擎海也不例外。
他忽然直了直身子,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沉儿的话虽然是那样说的,但是他是个心底柔软的孩子,他会等我回来的!我自己的孩子我最清楚!”周擎海咆哮着“快推我去沉儿房间!快!”
佣人没有办法,只得把周擎海推了过去。
佣人撒开了轮椅,上前去旋动门把手,他刚把门推开,正要转身去推周擎海,周擎海却自己开动了轮椅,直直向门里冲去。
“哎呦!”佣人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原来,周擎海在进门的时候,由于心中着急没有看路,竟将轮椅轧过了他的脚。
周擎海在周沉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甚至还拨开窗帘、打开衣柜来查看周沉的身影。
反反复复几次下来,他也终于相信了周沉已经离开的事实。
一阵冷风从窗中灌进来,床单和窗帘随风而动。
忽然,有一个白色的小影从周沉的床上翻滚着跳了两下,然后直直地飞下来,落在了周擎海的脚边。
“那是什么?!快捡起来!”周擎海连声道。
“是,老爷。”佣人闻声,连忙应着,立刻走上前来蹲身拾起了地上的白色物。
是一张纸条。
周擎海接过了纸条,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周沉的笔迹。
“儿子走了,父亲珍重。——周沉”
下方的括号中还有一行小字——阅后即焚。
周擎海颤抖着双手,又环顾了一下周沉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喉间甜腥,忽然“噗”地一下喷出一口血来,而后便重重地跌在了轮椅中。
“爹地,救我!”
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泣诉声。
周擎海皱着眉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榕儿,是你吗?”周擎海又惊又急。
他跌跌撞撞地跑着,手臂不停地在四周抓来抓去,想要触到女儿的身体。
“爹地,快救我!”泣诉声越来越大,听上去也越来越阴厉。
周擎海咬着牙拼命地跑,忽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停住脚步,低头一看,只见女儿周榕夏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脸色苍白,身体极不自然地蜷曲着,眼睛好似一颗浑浊的玻璃珠子一样,看不出一丝生气,唇边和衣服上沾满了红得发黑的血迹——
正如她当日惨死时一般。
“榕儿!榕儿!”周擎海扑过去,把女儿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用力摇晃着。
周擎海仰天痛哭,哭求着老天把女儿还给他,当他再低头看去时,却见怀中抱着的是儿子周沉的尸体,满身的枪眼弹孔,鲜血还在不停地淌出来。
“沉儿!”周擎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惊叫声也越来越大。
“老爷?!您怎么了?!快醒醒!”
耳边忽然传来了佣人的声音。
周擎海在睡梦中隐约间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做噩梦,于是便不停地暗示自己赶紧醒过来。
一抹橙黄色的亮光幽幽地钻入周擎海眼中,他把头微微抬起几分,环视了周围一番,见自己正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周围还有佣人和护士在照顾,这才渐渐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周擎海的声音滞涩在喉间。
护士走上前道“周先生,您刚才急火攻心晕过去了,在将要清醒过来的档口做了噩梦,我就让佣人们把您叫醒了,您先把这颗药服下吧,感觉会好一些的。”
周擎海点了点头,佣人们又连忙将他扶起,伺候他吃下了药。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周擎海揉了揉太阳穴。
众人闻声,便纷纷退下了。
偌大的房间中又只剩下周擎海一人了。
此时,他心中空落落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大半。
周擎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对物质有着极高追求的人,因此在设计和装修周氏公馆时,也尽可能建得很大,每个房间的格局都很开阔。即使这所公馆已经奢华大气到无可比拟,他却总觉得还能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可是现在,儿子和女儿都已经离开了这里,他却忽然间觉得这所别墅太大了。
大得发空,大得恐怖。
周擎海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漂浮在大洋中的一座无所依托的孤岛。
原来,家真的不只是一所房子那么简单。
周擎海叹了口气,探着身子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拨通了秦文萍的电话。
此时正是晚上十点,这个时候,秦文萍通常都是在看书,并不会睡下。因此,电话那边立刻就有了回应。
“周大哥,怎么这个点打来,是又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周擎海“嗯”了一声。
“好,您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办的?”秦文萍问道。
“文萍,这件事很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周擎海冷冷道。
“周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秦文萍的声音中透着急切。
“你去弄一具新鲜的尸体来,找医生把眼角膜剥离下来。这件事很急,要快!”周擎海道。
“什么?!周大哥您开什么玩笑啊?!我去哪里弄什么尸体呢?!”秦文萍惊声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意味,但同时也夹杂着深刻的焦虑和恐惧。
毕竟,通过周擎海的语气,秦文萍便可断定,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文萍,我也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事,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也知道,沉儿已经离开了,他好不容易逃出去,我不能再让他冒这个险,而我行动也很不便,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
电话那边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半晌,秦文萍方怯怯道“周大哥,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样的事不会让我接触。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有什么智谋,万一把我自己折进去怎么办呢,我可还有两个丫头要照顾呢!”
听到秦文萍这样说,周擎海的情绪变得更差了。
自己现在身边已经一个孩子都没有了,秦文萍却提起了自己有两个孩子,就算她言者无心,却也依然激怒了周擎海。
“文萍,报复司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要总想着空手套白狼。现在司家盯我盯得很紧,我做这件事一定会暴露,如果我被他们抓住了,你以为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吗?”
“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出来混的,谁还没个把柄呢?!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三天之内,必须弄到眼角膜!”
话罢,周擎海便猛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