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无果的争执
自从秦竹吃闭门羹一事后,司家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苏暖和司漠都几乎已经陷入到了半冷战的状态。
虽然并不是故意赌气想要刺激对方的那种冷面相对,但两人已不像之前那般成天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谈天说地了。
郑绍这几日也是一逮机会就往出跑,家里小两口闹别扭的尴尬气氛更让他这个“电灯泡”感到自己实在多余了。
其实,司漠和苏暖之间的感情依旧,也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意。
一个人对待事物的看法都是由其长期的生活经验慢慢沉淀形成的,各有各的道理,无关对错。
因此,司漠和苏暖也很难孤立而决绝地看待两人之间的差异,只是需要时间和精力来彼此适应和自我调适罢了。
夜晚。
司漠从书房回到卧室,苏暖已经躺下来了。
她侧身卧着,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闲闲地翻动着书页。
“在看什么书?”司漠坐向床边,主动打破屋中的沉寂。
苏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司漠,又把眼睛垂了下来,并未搭话。
她将书合起,顺手放在了她那一侧的床头柜上,然后翻身背对司漠钻进了被子里。
“是一本蛮无聊的书,看得我瞌睡,我先睡了,你关灯吧。”
司漠口中舒出一声听不到的叹息。
一连几天苏暖都是这样,见自己上床后也不像平时那样过来羞答答地钻个满怀,而是冷冷地翻身过去自己睡自己的,这让司漠觉得很受伤。
明明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为什么会为着别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好像是要分居了似的。
司漠一贯是自尊心最强的,按他的性子,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较着劲赌气,谁先示好谁就输。
可面对苏暖,他还是没办法狠下心这样做。
司漠也很清楚,苏暖虽然不主动搭理她,但是她心中是渴望司漠先开口的。
毕竟自己也是当丈夫的人了,主动安抚自己的妻子算不得丢面子。
司漠也躺了上来,探着身子为苏暖掖了掖被子,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忽然感到指尖上一个极细微的、痒痒的触感。
他望过去,苏暖纤细的小手正轻轻搭着他的手指。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苏暖的声音很小。
司漠心中一动,之前隐隐挣扎的心好似碎裂的冰面,在苏暖的柔波中瞬间融化开来。
司漠将一只手臂衬进了苏暖脖子下方,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让她转回身来。
苏暖抿着嘴唇,随着司漠的引导而移动着身体,直到那熟悉的温热和坚实的臂膀将她牢牢圈起。
心中几天以来的屏障在刹那之中化为无形。
原来,有好多事情只需要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
“小暖,对不起。”司漠把嘴唇埋在苏暖纤柔的发间。
“只要是遇到你的事,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怕了。我真的不能允许你身边存在任何安全隐患,你是我的妻子啊!”
司漠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满含无限深情。
苏暖将一只手臂抽出,从司漠手臂下方衬过去,反手扣住了司漠的肩,借助着反力将自己的身体与他的身体拉得更近几分。
“我当然知道,现在我们是夫妻,我们都要好好珍重自身,这样才能平安相伴到老。平安固然重要,可开放的心态也很重要,我希望我的丈夫是一个心中充满爱和宽容的人,而不是被阴郁和猜忌蒙了眼睛。”
司漠心中叹息,苏暖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宽容和爱也应当给予值得的人,至少是于人无害的人,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善良泛滥成灾,那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不是正中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下怀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激烈?我对琴老师那样过吗?为什么偏偏对秦家和周家的人那样呢?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也不是没有见到啊!”
苏暖仰起头来“可是秦竹跟她们不一样啊,你看她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像个学生,说话也非常有分寸,见了人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更何况人家还是专程来登门致歉的,就算不接受也没必要给她难堪啊!”
“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贴在脑门上吗?周榕夏还是海归博士呢,可她杀人不眨眼,这些你都看得出来吗?”司漠的鼻息加重了几分,怀抱着苏暖的手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些。
苏暖刚想说些什么,但又立刻闭上了嘴。
两人的交流再次陷入了僵局。
“今天先不说了,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苏暖自言般地嗫嚅了一声,又将身子背转过去,闭上了眼睛。
清晨。
苏暖很早就起来去书房整理心理学相关的案例和资料了。
几天前,她的导师曾交代她把相关的资料整理好,送到江城市心理学会去,今天就是要交差的日子。
其实,心理学会上班的时间很晚,可她还不到七点就已经准备出门了,为的就是短暂地逃开司漠的视线。
苏暖在心中决定,必须要独自出门并且安全回来,好让司漠知道并不是每一件类似的事都值得小题大做。
苏暖胡乱地从冰箱中翻出了一包面包、一盒酸奶,草草收入提包,准备拿着路上吃。
按照惯例,司漠马上就要起床了,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是要偷跑出去,指不定又会有多少事。
苏暖清点了一下自己要带的东西,确定没有问题后,便紧赶着步子往门外走。
可在最后一步就要迈出门槛时,司漠的声音却冷冷地从身后传来。
“去哪儿?”
苏暖心中不停念叨着“糟了糟了”,不忍心地挤了一下眼睛,又怔怔地转回身去。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习惯真是越来越好了!”苏暖跳着脚笑道,嬉皮笑脸的样子像个调皮的孩子,但不得不说,她转移话题的手段的确非常拙劣。
“我问你去哪儿?”司漠冷声问道,语气平静地有如机械,可愠怒之意已相当了然。
“我啊,”苏暖把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为自己寻找借口“我就是去院子里看看材料啊!”
“哦!”司漠作恍然大悟状,话音刚落便快步走下楼梯,径直向苏暖而去。
司漠一把夺过了苏暖的提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翻出来拿在苏暖眼前晃着“钥匙、公交卡、早餐、资料、餐巾纸、备用药……”
“去自家院子都要把东西备得这么全,你是要看资料还是搞地震逃生演习呢?”
司漠说着,唇边泛起了一丝充满讽刺的冷笑。
苏暖心一沉,低下头去“好吧,我也不瞒你,今天我要去心理学会送资料。”
司漠的目光中写满了三个字——不相信,挑眉问道“是去心理学会还是去找秦竹?!”
这次倒真的是司漠误会苏暖了。
昨晚苏暖又提起了秦竹吃闭门羹的事,他便知道了,苏暖一直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苏暖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宁愿自己受委屈,也看不得别人受委屈。如果要看着别人因为她而受委屈,那可真是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所以苏暖此番出门是为了去安慰秦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还真的不是。
苏暖心中登时感到郁闷无比,她无法接受司漠的怀疑和不信任。
苏暖猛地掏出手机,拍进了司漠手中“里面有我和导师往来的邮件,你自己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虽然苏暖这样做,但是司漠是绝对不会翻看她的手机的。
司漠看了看苏暖,明白应该是自己搞错了,语气也瞬间软了下来。
“江城心理学会是吧?把资料给我吧,我派人去送,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司漠说着,便去拉苏暖的手。
可苏暖却冷冷地把手抽了回去“不,我要自己去,我和导师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交流。”
苏暖知道,司漠又在犯老毛病了,她对于司漠这种用束缚代替保护的做法十分不满。
见苏暖固执冰冷的样子,司漠心中也腾起一丝怒意,他强压住情绪“有什么问题必须当面交流?发邮件,请他来家里,不是都可以吗?”
“来家里?!”苏暖冷笑“来家里你不还是会把人家给轰走吗?!那是我的导师,我可不想让导师认为我是一个粗鲁无礼的人!”
司漠怔了一下,原来自己对她的悉心保护都被当做了粗鲁和无礼吗?!原来在苏暖心中,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人吗?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受伤的了。
司漠只觉得胸中郁顿,很想为自己压抑的情绪找一个发泄的突破口,可此刻却甚至连发脾气的力气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走了。
司漠苦笑,无力道“带上保镖吧。”
虽然伤心难过,但他最牵挂的还是苏暖的安全。
“不带。”苏暖的嘴唇动了动。
司漠一声长叹“那就带上我吧,你等一下,我去换衣服。”
话罢便转身回去。
苏暖望着司漠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明来由的苦涩和心痛。
她低下头去,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