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江懒得理会夜昕瑶的后一句话,联姻不联姻的她压根不在乎,但夜曜扬得了脑震荡?真的那么严重啊?
“怎么?说不出话了?”夜昕瑶冷冷注视着她,“就你这样的女人,完全配不上我哥。”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黎江江本来就心情郁闷,再加上淋了雨,她着急上楼换衣服去。
身后的雨越来越大,她大步而入,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夜小姐,你想带的话已经带到了,也为你哥出过气了,请问你可以离开了吗?”
夜昕瑶气恼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是在赶我走?”
“除非你还有事?”黎江江就是一脸的不置可否。
夜昕瑶气得一跺脚:“黎江江,你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吗?你知道我妈在医院哭得多伤心?你别再想着躲了,我今天非拉你去医院给我哥道歉不可!”
她拽住黎江江的手臂,使劲把她往门外拖。
黎江江大力抽开自己的胳膊,这一个惯性使得夜昕瑶差点摔个狗啃屎。
她蓦地回过身来,一把揪住了黎江江的头发,凶狠道:“跟我去医院道歉!”
“你放开我!”
这个夜昕瑶跟夜曜扬一样,从小被宠坏了,做事说话全凭着性子来,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黎江江只能向客厅里站着的佣人求助:“赶紧帮忙把她拉开呀!”
再扯下去,她头皮都要被扯掉了。
“什么人敢在我盛家闹事?”
突然,一道冷幽幽的男声乍然响起。
因着太具有威慑力,夜昕瑶下意识地松了手上的力道。
黎江江从她的魔爪下逃脱出来,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到盛淮锦穿过雨幕,站在大门之外,脸色阴沉得如同此刻的天气。
他的目光从黎江江脸上掠过,然后重重地落在了一旁的夜昕瑶脸上。
那眼神犀利无比,让人脊背发寒。
夜昕瑶被他的眼神盯得脚下发软,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是他,居然是他!
她在纽约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天知道,她已经找了他大半年,没想到会在横跨了大半个地球的A市再次相见!
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什么?
只是,他说这里是他家?
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盛家还有个如此英俊出色的男人?
夜昕瑶在那里少女怀春地小鹿乱撞,盛淮锦却满心满眼想把她丢出去的心都有了。
他的女孩,岂容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伤害?
“没点出息。”
盛淮锦蹙着眉走过去,把黎江江的脸抬起来,发现她的脸上浮着一个明显的手印子。
黎江江本来就憋屈得不行,他这么一说,更像是一瞬间戳中了她的软肋,眼泪倏地就不受控制地弥漫了出来。
盛淮锦表情冷冽,手指故意在她脸上重重地摁了一下:“这些年,你在盛家学会的,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黎江江发出嘶的一声,怯怯觑了他一眼,吸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收回去。
“方易。”盛淮锦叫人。
方易前进一步:“BOSS。”
“吩咐下去,以后有客人拜访再开门,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是。”方易忙点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夜昕瑶,“请你离开。”
夜昕瑶一听到盛淮锦要赶她走,忙说:“盛先生吗?你不记得我了?”
盛淮锦绷着脸色,瞥她一眼:“不敢忘记。”
“哈?”夜昕瑶一听这话双眸一亮,完全忽视了盛淮锦眼中的危险。
满心只以为他真的记得她。
盛淮锦冷漠地凝着她,绯薄的唇瓣抿开:“如果不是我有不打女人这条原则,你在她脸上留下的一巴掌,我必定讨回来。”
夜昕瑶脸色刷白,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盛先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夜昕瑶啊,我们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淮锦无情打断,他冷道:“原来是夜家的人,难怪这么没有教养。”
夜昕瑶错愕地看着他,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她的心也跟着凉了凉。
方易再次说道:“小姐,请你离开吧。”
“哎,他……”夜昕瑶还有些不死心。
她找了他这么久,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要紧的是,他和黎江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方易才不会理她呢,听从盛淮锦的话,砰一声拉上了门,将夜昕瑶关在了门外。
夜昕瑶紧盯着关闭的大门,转过身,奔进了雨幕之中。
她要去问问妈妈,一定要搞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
黎江江明明是哥哥的未婚妻,虽然哥哥看不上她,但她如果敢在外面和其他男人有染,哼,那她就死定了。
进门后的黎江江脸色并不好看,眉宇间显得心事重重。
夜昕瑶并不认识盛淮锦,刚才盛淮锦来得突然,还这么明显地袒护她、为她出气,那个大小姐还不知道回到夜家会怎么添油加醋地告状呢?
她已经感觉到,夜曜扬似乎在怀疑她和盛淮锦之间有什么。
虽然他们表面上有着叔侄关系做保护,但恰恰是这层关系,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旦有一天被捅破,堪比世界末日。
黎江江的忧愁之色落入盛淮锦的眼里,让他莫名的烦躁。
被打了耳光还能不还手,这不像是她私下真正的性格。
他所了解的失忆后的黎江江,只是在周沁芬面前善于伪装,而在其他伤害她的人面前,她都会反击,至少不会吃闷亏。
但是夜昕瑶打了她,她却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只因为对方是夜曜扬的妹妹吗?
她是因为夜曜扬才会容忍这么多的吗?
解除婚约,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所以她还是心有不甘。
盛淮锦站在那里,面容冷傲,周身突然就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黎江江显得不明所以,摸着自己被打过的半边脸:“你怎么来了?不是去上班了吗?”
盛淮锦剜了她一眼,冷冰冰道:“想起一份文件落在这里,回来拿。”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他在小区里看到了夜家的车,怕夜家的人会对黎江江不利,特地折返的。
果真不出他所料,夜昕瑶早在盛家等着黎江江,还给了她一个巴掌。
盛淮锦大喇喇在沙发里坐下了,又招招手,让黎江江坐过去。
黎江江的表情有些茫然,他不是回来取文件的吗?怎么又坐下了?
但是黎江江不敢耽误,盛淮锦现在心情不好,她惹不起。
她像个木偶一样,听话地走过去在盛淮锦身边坐了下来。
几乎是刚一坐下,一道温热的触感就袭上了下巴,盛淮锦抬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
由于是坐着的姿势,黎江江很容易就和盛淮锦面对面,她发现他深邃炙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感到有些不自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摆,硬扯着嘴角说:“你不是说回来拿东西吗?我不要紧的,你工作重要。”
盛淮锦不理她,仔细端详着她被打过的侧脸。
“不会回击吗?”突然,他冰冷夹杂着心疼的声音响起。
黎江江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嗯……”
“下次有人打了你,直接打回去就行。”盛淮锦霸道又无礼地说着,“一切后果有我兜着,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吃亏。”
那一秒钟,黎江江坐在沙发里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她感到心窝处一阵狠狠的颤动,她有些被震撼到。
五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疼痛,习惯了一个人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可现在突然有那么一个人,为你出头,口口声声说要罩着你,这就是有被撑腰的感觉吧。
盛淮锦……带给她的何止感动,还有好多温暖,让她瞬间都觉得脸颊不是那么疼了。
“方易,去厨房拿只鸡蛋来。”
“好的。”
黎江江意识到自己动荡的情绪,不敢再盯着盛淮锦看了,目光四处溜达,却看到方易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
“方特助这是怎么了?”
盛淮锦垂眸,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手指撩着她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方易回头,略有些尴尬地抓抓头:“没事的,摔了一跤而已。”
那天保护黎江江不力,差点让她在派出所遭遇不测,这是他甘愿领受的惩罚。
黎江江说:“既然方特助病了,就给他放个假让他回家休息吧。”
人腿都崴了,还让他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这方特助可够敬业的。
方易忙说:“不用了,不影响的。”
他这本来就是负荆请罪,哪还有回家休养的道理?
盛淮锦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方易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也是最得力的左右手,几乎是一年365天无休的,随叫随到。
可她既然这么说了,一个新鲜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窜出来。
盛淮锦一脸兴味地勾勾唇角:“他是我唯一的特助,他回去了,谁替我办事?”
“这……”盛淮锦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恐怕方特助回家休息了,没人敢接替他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