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将拐杖啪的敲在木地板上,重重咬字:“你休想带走黎江江,我就是死,也不准你带走她!”
说罢,他又将拐杖在地上敲了好几声,仿佛这声音可以震慑住盛淮锦。
盛淮锦勾起薄唇,转身就走了:“我想要带走她,谁也拦不住。”
盛天怡看到老爷子气得脸色通红,对着他的背影嚷嚷道:“老三,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呀,你是不是真的要和那个女人一起气死爸你才甘心?”
顿住脚步,盛淮锦头都没有回,只是他的声音裹挟着凉意传来:“当年,你是怎么逼疯我妈的,我也不介意,故技重施。”
“你,你……”老爷子瞪大眼睛,瞪着他的背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后突然皱起眉头,捂着胸口的位置,神色痛苦。
盛天怡脸色剧变:“爸,你别生气了……爸你消消气啊……”
“叫天驰……叫……”老爷子艰难地喘息着。
真是反了天了,他这些年对盛淮锦掏心掏肺得好,没想到他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
真是一个两个的,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盛天怡匆忙打开抽屉,给老爷子拿药:“别激动别激动,我已经打电话给大哥了,他马上就到家了,一定会阻止老三的。”
而另一边,黎江江原本是躲在门外想偷听一下书房内的对话的,却不料楼下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一下接一下地响着,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去开门。
想必是都知道了楼上的动静,吓得躲起来了,怕殃及到自己成了炮灰。
黎江江没办法,那声音吵得她心神不宁,只能先下楼去开门了。
门打开,是盛天驰一张气喘吁吁的脸,一看就是着急忙慌回来的。
“父亲。”她恭敬地叫了一声,侧开身让他进来。
盛天驰头上一层虚汗,进门后就开始扯自己的领带,他也不年轻了,被盛天怡这么一通火急火燎的电话喊回来,只觉得气儿都要喘不过来了。
他问黎江江:“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额……我听到姑姑和三叔,在爷爷的书房里面,好像吵架了。”黎江江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刚才她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听到了夜曜扬的名字,大约是盛淮锦提出了要取消他们联姻的事情。
盛天驰一听说几个人可能是吵架了,本来要走开的步子又顿住了,想问问黎江江知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难道是因为遗嘱?
但他一回过头,就看到黎江江的脸颊红红的,清澈明净的一双眼,面似桃花,身上又透着股清新淡雅的气质,就像一朵清纯的百合花,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摸上了黎江江的额头:“你脸怎么那么红啊,病了?”
从她五年前被收养开始,盛天驰何曾对她如此关心过?更别说是做出这么关心的动作了。
当下黎江江就一个后退,想要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我没……”
结果话音未落,有一只手比她的速度更快。
那只手轻而易举地截住了盛天驰搁置在黎江江额头的手,往前一推,就将盛天驰的手臂折在他身前。
淡漠的声音几乎要冻成冰:“不劳大哥关心。”
“哎老三你……”
盛淮锦的脸色虽说是不动声色,但他明显是手上用了劲的。
盛天驰感觉手腕处一股疼痛蔓延,疼得他皱起了眉头,诘问道:“你这么用力做什么?快放手。”
盛淮锦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这才放开手,握住黎江江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身后,那隔离的姿态不言而喻。
盛天驰也不是瞎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动作,他都瞧出不对劲来了。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养女,还碰不得了?”
听了他的话,盛淮锦的脸色没有丝毫松动,冷峻着脸:“既然是养女,就没有血缘关系,江江已经长大成年,自然是要避嫌的。”
“避嫌?”盛天驰仿佛听了个笑话,“那她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就不用避嫌了?”
他的话让盛淮锦瞬间眯起了一双寒眸,那目光里泛着阴森的冷意,十足的震颤人心。
盛天驰莫名地感到头皮发麻,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这个时候盛天怡走了过来,含着讥讽的语气说:“大哥,从今天开始,这个黎江江,你还真是碰不得了。”
盛天驰皱起眉看向她:“天怡,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意思就是江江以后是我的女人,谁都休想碰她一根手指。”盛淮锦揽住身后小女人的腰,霸道的话不容人置喙。
“什么?”盛天驰眼里闪过吃惊。
这老三怎么可以和黎江江在一起?
他瞪着眼睛还要说什么,盛天怡已经愁容满面地拉着他往楼上走去:“大哥,你先去看看爸,他心脏不好,被阿锦这一闹,都快昏过去了。”
“你啊你啊,简直是胡来。”盛天驰到底是比盛淮锦大上许多,碰到这种事情,回过身用手指着盛淮锦,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个动作换做平时,他是绝对不敢对着盛淮锦做的。
黎江江听到盛天怡说盛爷爷都快被气昏过去了,不免也担心起来:“三叔,盛爷爷到底怎么样了?不会真的病发吧?”
自从上次宴会以后,老人家的心脏就不太好,医生说是不可以受刺激。
黎江江就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盛淮锦会在今天直接跟盛爷爷摊牌,她还以为他会用一些折中的方法,比如说去跟夜家谈判之类的。
他这么直接开口,无疑是把两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是盛家的子孙,凭借着他如今在商界的地位,其他人也不敢说他什么,可她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是个卑微的养女,这下子,肯定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黎江江满面愁容看着盛淮锦,连自己叫他什么都没注意到。
而三叔这个词一向是盛淮锦眼中的忌讳,他几乎是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你叫我什么?”
黎江江反应过来,不以为意地说:“我一时口误而已,盛爷爷没事吧?”
比起一个称呼来说,盛爷爷的安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一时口误?”盛淮锦却很较真,他黑眸沉了沉,捏住黎江江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你可知道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我……”被迫对上他幽黑的目光,他的眼神就像星辰大海一样,容易让人溺毙在其中。
黎江江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眸不说话,盛淮锦也注意到她面颊上似乎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探上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烫烫的,一定是淋雨之后生病了。
这丫头现在的体质是有多弱,淋个雨就发烧了。
“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和夜家再无瓜葛了。”
说完这一句,盛淮锦弯腰,直接将黎江江打横抱起,迈着决绝的步伐离开了盛家。
黎江江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公开了吗?以后不需要再避讳什么了?
可她总觉得,哪里还是怪怪的。
……
回到盛淮锦自己的别墅,黎江江就躺去床上睡觉了。
等盛淮锦拿着水和药片走进房间,黎江江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摸一摸她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而这小女人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人在发热的时候其实不应该裹被子,这样不利于散热。
“醒醒。”盛淮锦动作轻柔地摇着她,“起来吃了药再睡。”
“呜……”黎江江咕哝一声,艰难地撑开眼皮。
本来也不觉得不舒服,这一躺下去却是觉得浑身冒热气,就连掌心都是热的。
“来,坐起来点。”盛淮锦拖着她的后脑勺,将药片塞进她嘴里,然后拿过水杯。
黎江江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抓着水杯喝了几口。
看着还有大半的白开水,盛淮锦低沉道:“全部喝完。”
“喝不下了。”黎江江皱着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盛淮锦不为所动:“喝光。”
发烧的时候多喝水,这样才有助于退烧。
人一旦生病,嘴巴里就苦苦的,这白开水黎江江还真是喝不下去。
喝几口她又不喝了,苦着一张红彤彤的脸。
“要是不喝也行,带你去医院。”
“好吧好吧,我喝。”她现在只想睡觉,也不要去医院打针呢。
将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盛淮锦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黎江江睁眼看着他忙忙碌碌照顾自己的神情,心窝里一股暖流淌过。
过去盛淮锦还没回国的时候,她生病了只能自己上医院,打个吊针连陪伴的人也没有,常常还大半夜的一个人打车回家。
现在这样可真好,生病了有人端茶递水地送到枕边。
“我有那么好看吗?好看到可以治病?”注意到小女人灼灼的目光,盛淮锦故意调侃她。
黎江江闻言小脸更红,立马闭上眼睛不再看了。
过了会儿,她感到额头上传到一道温暖的触感,那柔软的感觉,是盛淮锦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