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咱们大话也都说明白了,小湄你以后可长点心,小瑟不会害你,我们大家也不会害你,有时间去折腾人,到不如好好看看爱情三十六计,去拴住达怀的心。”
陆茴这和事佬的态度拿捏的是相当准确,三言两语将辛湄的想法改变,她闻言连哭都忘了,愣愣的问:“我能追到达怀吗?”
陆茴拍着胸脯保证:“女追男隔层纱,你要是将瞎折腾的心放一半儿在达怀身上,还有你拿不下的?”
甄瑟在一旁听得差点没笑出声,陆茴这是存心膈应辛湄呢。
但辛湄那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是半点没听出异样,差点就要抓着陆茴的手喊亲姐了。
“好了好了,你辞职报告不是还没交么,那也正好,留下来咱们继续在一起干,有一句话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你可是一下子将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啊!”陆茴滔滔不绝。
辛湄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听到‘近水楼台’时下意识看向甄瑟,陆茴连忙打断她天马行空的猜想:“你别看小瑟,人家是被寇先生看上的人,就算你家达怀有那心,也没那胆儿。”
似乎将寇狄搬出来,稍稍安定了辛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她总算肯回到自己办公桌上。
不多时,甄瑟拉着陆茴去茶水间时,随意瞥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搜索关键字正是‘爱情三十六计’,惊得她险些摔掉杯子。
陆茴见她要憋不住笑,连忙拽着她进入茶水间。
“陆茴,我发现你挺有做传销的潜力。”甄瑟忍笑,神情认真的提议。
陆茴脸一黑:“去去去,姐帮了你你不感谢我还埋汰,要是那小妖精再找茬到你头上,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陶管家送她回奢瑞呗。”她随口回答。
陆茴半天没回应,甄瑟意识到不对劲,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略显陌生的目光,心头狠狠一颤。
“甄瑟,我觉得你变了。”
收起笑容的陆茴看起来严肃极了,甄瑟反射性的皱眉,她抿抿唇,心情陡然间低落下来。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被人说‘变了’不一定是件坏事,但如果被朋友这么说,那一定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陆茴绕过她,接了一杯水,语气平静:“以前的甄瑟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更不会三言两语随意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小瑟,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初心。”
没有控诉,没有严厉的词汇,这个曾经带着自己一步步从小白到摸透工作环节的师父,心平气和的指出她的变化。
但是这样的语气,更令她绝望。
变了吗?或许吧。
谁能保证自己在经历了这翻天覆地的惊变之后,还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的继续没心没肺?
她被禁锢了自由,还要整天乐呵呵的迎合所有人?
拉倒吧,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要想得到想要的,就必须要抛弃些什么。
“下午沈艺娴的拍摄工作你们帮忙监督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习惯了没有任何班规制度的上下班,甄瑟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她回到了以前的工作环境,还能不能适应高规格的管理。
谁知道呢。
讽刺一笑,不给陆茴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放下水杯离开茶水间。
陆茴看着她挺直了的背脊,眉头缓缓拧在一起。
人不能一成不变,有所改变是好事,但她不希望甄瑟被逼得太紧,但似乎,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正午的IA还是一片安静,各部门成员各司其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键盘敲击声,甄瑟一路穿过公司,出了门却想不到自己该去哪儿。
家里?甄家早已经在很久之前便容不下她。
寇家?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竟没有一处可以栖息的地,甄瑟捏了捏脸颊,自嘲一笑。
好失败啊。
活了二十四年,每天的生活除了挣钱还是挣钱,为了学费,为了家里,她甚至连停下来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看似和谁都处的好,却又和谁都不交心。
到头来,一个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找不到。
甄瑟边想边沿着马路牙子乱逛,漫无目的的,耳边的蝉鸣声在平时是觉得最聒噪的,此时听来却觉得很可爱,起码能驱赶些寂寞。
“叮铃铃——”
口袋里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寇狄两个字分外显眼,内心一直被深藏的恼怒浮现,如果不是他,她至于把生活搞得乱七八糟么!
恨恨的掐断电话,一鼓作气的将手机关机,嘴里碎碎念的低咒。
“让你打乱我生活,让你颐指气使,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堵在心口的闷气有了出气口,内心总算没那么烦躁,她将手机重新装进口袋,长舒口气,欣赏着柏城的景观,几秒钟的功夫,便将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因此,当一个多小时后,寇狄怒发冲冠的出现在她面前时,甄瑟是很懵逼的。
“擅自离岗,电话不接,手机关机,能耐了啊!”
面前的男人形象并不太好,甚至是有些糟糕,平日便疏于打理的短发此时凌乱一片,整洁的西装完全不见该有的风度,七歪八扭的衣角还皱巴成一团,如果不是那极具辨识度的声线与暴怒,她几乎没认出。
眼前这邋里邋遢的男人,是一向完美主义的寇狄。
“你……被打劫了?”她吞了口唾沫,好死不死的问了一句。
寇狄面色愈发青紫,他冷冷的盯着她,忽的将她一把提起,扔进车里。
简直,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车上陶魏目不斜视的坐在驾驶座上,寇狄则满身戾气,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甄瑟打了个寒颤,又觉得他未免太小题大做。
不就是没有接他的电话吗,她已经逆来顺受了那么多次,偶尔叛逆这么一回,还被抓了个现行,容易么!
“我知道错了。”
已经被折腾到没脾气的甄瑟淡淡来了句,然而不论从哪儿看,那表情都不像是在道歉。
寇狄依旧阴沉着一张脸,他一把将她按在车座上,双腿跨在她两边,死死的将她困住,看着那张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脸,生平头一次,他不知道该拿一个人怎么办。
“错哪儿了?”他阴森森的问。
甄瑟认真的答:“不该不接你电话,不该擅自离岗,不该手机关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但这份聪明用错了地方,寇狄想骂人,脑袋里却昏昏沉沉,提不起半点力气。
他死死的绷着脸,从她身上下来,改为倚在一边,闭上眸子额上冷汗津津。
甄瑟已经做好了被怼的准备,他却忽然放过她,这结果始料未及,她愣了半晌,偷偷瞄了他一眼,总算察觉到不对劲。
寇狄那张以往总是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出现一丝隐忍的痛楚,两颊呈现不正常的红晕,高挺的鼻梁上沁出一层汗珠,整个人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生病了?还是被她气到肝疼?
如果寇狄生病,陶管家不会不知道的吧,甄瑟这样说服自己,可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的往他那边飘。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后她还是问了句,寇狄不语,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甄瑟抿了抿唇,深吸口气给自己壮了个胆,她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奇异的是,他也没抗拒。
但也仅仅是那一瞬间,她脸色一变,抽回自己触及到一片滚烫的手,她惊呼:“你发烧了?!”
这可真是个难见的场面,也是到今天这一刻,甄瑟才反应过来,寇狄也是人,再怎么霸道强悍,他也会生病。
大概是女人都会一定的母性光辉,见到此时一脸虚弱的寇狄,她竟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她放轻了声音,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关心的询问。
寇狄微微撑开眼睛看她一眼:“死不了。”
换做平常甄瑟是绝对不会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但是现在特殊时刻,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姑且忽略。
“陶管家,你没带他去看病?”
忽然想到什么,甄瑟问着陶魏,后者温和的回答:“少爷不让。”
“为什么?”她惊讶的反问。
寇狄他是不是脑子有病?生病了还不去看医生!
“甄小姐,少爷生病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寇家。”陶魏耐心解释。
甄瑟大概也能想明白其中道理,大概是因为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即便是这样,吃点药总可以吧?
她的询问在触及到陶魏投来无奈的眼神时堵在喉咙,要是他肯吃药的话,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老管家能不做?
心头说不上来的郁堵,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寇狄,心一横:“回岛上。”
陶魏微微惊讶,接着等待着寇狄这个主人的发言。
然而寇狄却始终不发一语,陶魏目光动了动,或许可以理解为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