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狄也说过同样的话,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让她乖乖同意留下。
什么意思?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留下她。
这样明显的目的,让甄瑟无法再逃避,也不能再自欺欺人的继续认为,她不过是来顶替Ivan的妈。
寇狄困住她的理由,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这张脸。
换一句话说,他仍然认为,她甄瑟,就是肖纾桐。
偏执到可怕。
“Ivan,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模样么?”
神差鬼使的,甄瑟问了这么一句。
Ivan怪异的看她一眼:“如果我还记得,你以为现在还能随随便便的找个人顶替么?”
这是她第几次被噎到没话说,她已经懒得去数。
总之,在这对父子面前,她的定位永远是被压榨的那一个就是。
不过Ivan对母亲无所谓的态度引起了甄瑟的注意,并不能说,他是因为年纪小,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或许更多的原因,是来自于寇家对亲情的漠视,几乎到了一种冷血的地步。
甄瑟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自讨无趣,加快脚步往寇狄的住处走去。
如狼窝,似虎穴的寇家,她怕自己半年后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在此之前,她得尝试着自食其力,不管结果如何,首先得去试试。
不过这一路走下来,甄瑟才发现寇家的住宅大的不可思议,与寇狄的海上帝国不相上下。
不同的,是奢侈的层面显示。
比起海上帝国,寇家明显低调许多,住处占地面积虽大,但好在没有随处可见的金碧辉煌,寇潜至的审美还是不错的,将‘低调而磅礴’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穿过这一条长长的走廊,伫立面前的,便是独立的一间别屋,从格局与外观上来看,不难猜出,这就是寇狄的屋子。
“寇狄已经五年没回来住了。”
身后Ivan小大人似的说了一句,语气中故作了老成的姿态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甄瑟咳了一声憋笑:“五年前你似乎还没出生。”
Ivan扫了她一眼,明显不悦,却出奇的没有反驳她,甄瑟正惊异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耳旁便响起一记冷淡的男声。
“你怎么来了?”
她说这小傲娇怎么突然转性,原来寇狄在身前,她眼睛蓦地一亮,似乎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要出去?”
甄瑟一转身,便对上一堵穿戴整齐的胸膛,她微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顺口问道。
寇狄不喜欢穿正装,见到他最常穿的便是宽松的T恤加运动长裤,整个人慵懒的气质暴露无遗,然而换上正装的男人却恍然间似变了个人。
扣得寸毫不乱的领结正好将喉结衬托,微抿的唇角由内而外散发着禁欲的气息,戳心的性感!
甄瑟呼吸一窒,猝不及防的被他的美色会心一击。
虽然不想承认,但寇狄的确是她见过最出色的男人,当然,是在将他性情排除在外的情况下。
头脑有些混乱不清时,脚下忽的一个踉跄,腰间落了一只手,她被他紧贴在身前,太出格的身高差使得她只脚尖着地,才勉强对上他低下来的面庞。
“我喜欢你看着我发呆的样子。”
寇狄挑唇笑的邪肆,低哑的嗓音如蛊,甄瑟有一瞬间的云里雾里,于是顺理成章的被人吃了豆腐。
四唇相接,他肆无忌惮的索取她的美好,一个吻,绵长暧昧。
甄瑟脑中供氧不足时,才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二百瓦的小电灯泡,余光一瞥,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电灯泡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个大人在面前上演惊魂一吻,仔细的神情像是在用心钻研某科研项目。
果然,寇家人都是奇葩!
甄瑟小脸憋得通红时,寇狄总算放开她,看着她略带迷离的目光,笑的高深莫测。
“找我什么事?”他问题极其跳跃。
显然,甄瑟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被他这么一闹,完全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这个礼拜的假期我明天要使用了。”
她语速奇快,生怕他后悔似的,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寇狄看起来心情不错,随意的应了一声:“嗯。”
就这样?
甄瑟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发展的这么顺利,但直觉告诉她,寇狄才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她怀揣着满腔兴奋准备出发时,一出门,热情便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她看着面前的一幕,终于知道寇狄为什么那么轻易的答应下来。
还是那辆眼熟到不行的保姆车,还是那个谦和有礼的陶管家,不同的是,今天没有寇狄,而代替他的是数十个清一色墨镜黑衣的保镖!
哦圣母玛利亚,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她一定会跑回去揪着寇狄的衣领质问。
你见过带着十来个保镖一起休息的吗?啊?
“甄小姐,请。”
雷打不动的陶管家礼数最到位,他单手背在身后,打开车门,微微颔首。
甄瑟面对这个温和的管家始终发不了火,只恨恨咬牙,将怒气尽数往肚子里吞,踩着恨恨的步伐上车。
陶魏笑眯眯的坐上驾驶座:“甄小姐要去哪儿?”
“什维尔广场。”说出这地名,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天温白原约她出来谈事情,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被寇狄带回去,她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一个电话,消失这么多天,他应该急坏了。
陶魏始终遵守管家守则,从不多问一句,甄瑟报完地名后,便往什维尔广场驶去。
什维尔广场位于柏城市中心,也是最繁荣的地段,常年人流车辆不断,但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还属那一条茶巷。
茶巷的主要经营人群是小资中上群体,像甄瑟上学上班时,中午通常会选择来这边点一杯卡布奇诺,当然,她也只点得起卡布奇诺。
三年的大学,三个月的实习,她早已经习惯坐在这里发呆。
如果哪天找不到她了,只需要到这条茶巷,便一定能在某家店里看见她。
温白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这一点,甄父甄母都比不上,因此她坚信,不用电话,不用联系,她今天一定能在茶巷等到他。
“甄小姐,到了。”
陶魏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甄瑟闻言下车,看着眼前熟悉的这条茶巷,百感交集。
她专门挑了家最显眼的外摊,点了杯卡布奇诺,开始静静的等待。
甄瑟没有料错,温白原的部署已经在这里候了十多天,甄瑟刚出现,消息便已经传到他耳中。
“白原,校董会经过商讨,一致决定让你慢慢接手我的位置,你明天便辞了教授……你去哪儿?”
宽敞肃静的会议室内,温老爷子面色不悦的豁然站起。
温白原停住脚步,转身歉意的笑笑:“抱歉各位董事,我有急事,先失陪了,关于决定你们商议好之后,告诉我的助理便好。”
“白原!”
他说完便走,温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白原还是脚步不停。
助理在一旁低声道:“温少,老爷子已经对您几次三番暗中帮助甄小姐的行为不悦,这次,恐怕是要真动怒了。”
温白原轻笑一声,如玉的面庞上依旧温润的不像话。
“方诫,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话了?”
方诫脚步微微一顿,再跟上时,已经缄默不语。
温白原眉宇微凉,唇角噙着的笑意缥缈不定,他手指不断摩挲着拇指上的戒指,普通的款式,普通的材质,却牢牢锁在手上十年的光阴。
不能说有多在意,不能说有多喜欢。
谁能想到一开始仅仅是为了还人情,后来一个不小心,匆匆十年。
到最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羁绊,早已经不重要。
温白原再次见到甄瑟时,十多天惶惶不安的心便落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撑着额,目光放空,估计思绪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的她,微微勾起唇角。
“挺不错的,知道在哪儿丢了就跑回哪儿。”他走近时说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甄瑟眼睛刷的亮了起来,连忙抬头看过去,当温白原一张脸映入眼帘时,她差点没喜极而泣。
亲人啊!
“寇狄的手下应该考虑换一批了,这样不懂得大隐隐于市,很容易惊吓到人的。”
他笑道,自然的在她对面坐下。
从他口中听到寇狄两个字,甄瑟是半点不惊讶的,她清楚温白原有这个实力查到自己这些天的下落,至于为什么没动静?
寇家不是那么好挑衅,寇狄更不是吃素的,这一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虽说这个结果意料之中,但甄瑟还是小小失落了下,她习惯依赖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他能帮她离开。
温白原轻笑着拉过她的手,修长的指尖轻轻在她掌心划了几笔,而后,冲她眨了眨眼睛。
甄瑟有一瞬的失神,看着面前一张如沐春风的面庞,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再忍耐下,我在帮你。”
他在她掌心写下的几个字,便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