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休的葬礼很快的举行,但为他操办葬礼的并不是沈家,而是寇家。
寇家的这番行为在形象上挽回了不少的口碑,一个已经被确定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人的葬礼,竟然也由他们来办,不可谓是不重情义的。
也正是因为寇家这么做,才让沈家背负的骂名越来越多。
两个家族的做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界议论纷纷。
不同于被情势所蒙蔽的大众,甄瑟的心中却清楚的很。
寇休的死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沈海天不会蠢到做这么明显的手脚,这种相当于在明显告诉世人,他就是杀人凶手的做法,怎么可能是他会想得出来的。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肯定的排除他的嫌疑。
毕竟,沈海天的心狠手辣有目共睹,拿寇休泄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案情愈发扑朔迷离起来,可甄瑟并不打算插手此事,然而寇家却在这个时候邀请她参加寇休的葬礼。
准确的来说,并不是邀请她,而是邀请寇狄。
但寇狄此时的情况并不适合参加葬礼,由她代替是最好的方法。
“陶管家,替我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
甄瑟转身对陶魏道,后者应了一声便退下。
寇休的葬礼虽然是以寇家的名义举办,但地点并不是在寇家。
即便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地道,但鉴于寇家并不是寇休的亲生父母,众人也便很容易原谅。
毕竟,寇家是商家,商人最忌讳的也有风水一说,帮一个外人举办葬礼已经是分外的事情,不用再多此一举。
因此,当甄瑟简单的收拾好之后,往目的地出发,在见到最终排场时,还是微微惊讶了下。
虽然这里没有在寇家举行,不过选的场地却并没有差到哪去。
从这足以容纳下几百人的教堂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怎么是你来了?寇狄呢?”
甄瑟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教堂的布置,对面一身黑的徐秋心便打断他的思绪。
多日不见,对面的女人面上已经有了疲惫之色,与她之前所熟知的贵妇人模样相差甚远。
想来,是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事件令她心烦了。
“寇狄有事没能过来,我替他参加也是一样的。”
甄瑟淡淡的回了一句,并不打算继续聊下去。
她和徐秋心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言,坚持聊天也只是尬聊。
但徐秋心却并不准备放过她,依旧紧追不舍:“你和他怎么能一样?寇狄在哪儿?”
甄瑟的耐心逐渐要被这女人消磨殆尽,她目光扫过她,不走心的随口回:“他在公司。”
“这是他弟弟的葬礼,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重要?”
徐秋心咄咄逼人。
眼前这一幕倒是让甄瑟想到了几个月之前的情景。
徐秋心是个擅长交际女人,但在她面前,这一项技能似乎总是失了准头。
只会与她强行扯关系,尴尬到不行。
“寇夫人,我请您明白一点,不论是寇狄还是寇休,都已经不再是您的儿子,我今天来这里,代替的就是寇狄,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恕我不奉陪。”
甄瑟说完不给徐秋心反驳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所幸,教堂的人比较多,就算徐秋心再怎么不甘,为了脸面,她也不会光明正大的与自己计较。
甄瑟得以逃脱,走到人群比较少的一处,才松了口气。
摆脱纠缠后才发现,来这场葬礼的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
寇休生前也与她并不太熟,因此她也不知道他的人际关系如何,但如果寇家此番并非不怀好意的话,应该会邀请他的朋友。
可现场怎么看,都不像有与寇休熟识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甄瑟对这场葬礼上了心。
或许,这又只是一个噱头,一个为了隐藏某种事实真相的谎言。
在来到教堂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葬礼正式开始。
甄瑟一直坐在偏僻的角落处,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切。
她惊讶的发现,这场葬礼由始至终,寇休的亲生母亲罗雪都没有出现。
就像是她在电视中看到的那般,所有人都不知道寇休的生母就是罗雪。
出于直觉,甄瑟觉得寇休的死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其中不知道又牵扯了多少利益。
但最后这层意义到底偏向谁,不得而知,当然这些,也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了。
像是一个事外人一般,将这场葬礼从头到尾的看了去,甄瑟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评价,只是在葬礼结束之后默默的离开。
令她意外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追了上来。
“甄小姐,等一下。”
甄瑟听到动静之后停下,回头看着面前的男子。
用简单的词汇无法形容的一个人,上次在宴会上的惊鸿一瞥,让人印象深刻。
几乎是一眼,甄瑟便认出他。
“沈先生。”
这声呼唤出口,甄瑟顿觉有些失礼。
虽说欧宋已经回归了沈家,但他对外自我介绍时的姓氏依旧是跟随K?E,她如今这样喊是不是有些太没礼貌?
果然,对面的欧宋闻声怔了片刻,最后好脾气的纠正她的语病:“叫我欧宋便好。”
甄瑟点了点头,顿了顿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寇休的死警方也在调查,犯罪嫌疑人也被拘捕,虽然没有对外宣布,但到底是谁,我们都知道,所以关于此事我很抱歉,不过我在整理寇休的遗物时,发现了这张照片。”
欧宋的话铺垫有很多,让甄瑟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直到最后一句。
她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照片,借着教堂传过来的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上面的画面。
正是她初次遇到寇休时,被他无意中拍下的那张,不过她记得这张照片已经被寇狄删掉了,怎么还在?
“甄小姐和寇休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欧宋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甄瑟的思绪还沉浸在这张照片,她想都没想的回:“交集很少。”
欧宋挑了挑眉,了然的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甄瑟突然抬头:“欧先生知道罗雪吗?”
这一句问的太突然,以至于欧宋有一瞬间的愣怔。
如墨一般的眸子里光束闪烁了下,如实回道:“知道。”
“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欧先生也知道吗?”
甄瑟问的毫无杂质,一双清透的眸子里不含任何一丝异样。
欧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温唇轻笑:“自然知道,甄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甄瑟张了张嘴,并没有将这明显的让她适可而止的意思听了去,刨根问底的问:“那为什么,寇休的葬礼,她作为他的母亲,怎么不来?”
欧宋始终一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模样,关于甄瑟的问题,他通通笑纳:“你我都知道,罗雪的身份特殊,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上出现,怕是有些不方便。”
回答等于没回答,模棱两可的说话谁都会,但是说的像欧宋这般光明正大又让人无法反驳的,甄瑟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他一个。
能够在如此逆境中存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个道理,甄瑟当然知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时候,要时刻带着脑子。
但比起与之周旋,更简洁了当的做法是,不和他交流。
自己几斤几两,甄瑟清楚,聪明的选择将话题到此为止,她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将戏做的足足的:“很荣幸能和欧先生谈话,但现在的时间不允许我再继续逗留下去,如果有机会的话,改日再聊。”
欧宋也不做阻拦,十分绅士的对她做了个手势:“一定。”
甄瑟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离去。
转身的瞬间笑意顿时淡了下来,单手放在胸口处,将那丝不安压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和欧宋说话的时候,一颗心跳个不停,是典型的心慌的表现。
即便是结束了对话,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一路心慌意乱的回到岛上。
远远的,便看到小岛上灯火通明,不同于往日的灯光,此时的海岛上,闪烁着红蓝两色,伴随一阵熟悉的警笛声。
警笛?
甄瑟心头一跳,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心慌究竟从何而来,她疾步从游轮上走下。
还未走到跟前,眼前的场景霎时间宽敞起来。
一堆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将小岛包围得严严实实,沙滩上已经布满了警铃,不时的发出刺耳的声音。
甄瑟一路来到别墅前,还未入内,便有人从里面出来,依旧是清一色的身穿警察制服的人。
领头的人见到她,开门见山:“甄小姐,我们接到举报,犯罪嫌疑人寇狄曾在寇休死亡当晚出现在现场,你要是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的话,请尽快告知,配合我们工作。”
甄瑟的脑中早已经在那句‘寇狄曾出现在寇休死亡现场’,被炸得一塌糊涂。
片刻的空白之后,她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寇狄不会做伤害寇休的事!”
警官闻言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惯了类似甄瑟的反应,他机械的重复:“甄小姐请理智,配合我们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