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卡得丽娜的出现,甄瑟显然感觉到些许意外。但又是情理之中,她的儿子回来,她是有必要来接的。
雍容华贵的黑色套装,更凸显她肤若凝脂的华贵气质。耳际垂着的珍珠耳坠,润泽无比。手中扎眼的LV包包,是多少女孩儿做梦都想要的。
成熟稳重的发髻,简单时尚。
均匀的呼吸节奏,目若观海的一缕平川。无不将她的身份地位,彰显的淋漓尽致。
缓缓抬起手臂,将她润白无暇的手掌放在甄瑟扶着栏杆的手上。目光中不仅仅是认同,更多的是感动。
“我相信,你对寇狄是真心的!但是,你要知道女人的付出不一定会得到想要的回报。”
卡得丽娜清晰温婉的声音说着,目光扫过甄瑟疲惫不堪的脸庞。
能够得到卡得丽娜的认同,甄瑟觉得最起码这一夜煎熬是值得的。
她当然听得出,卡得丽娜在暗示什么。但是,那又怎么可能那?仅仅一天的时间,有什么事情能让炽热的恋情熄灭吗?
“伯母!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尊重寇狄的选择……”
甄瑟对卡得丽娜回以最坦诚的微笑,但是语气却是自信的坚持。
“好吧!寇狄差不多了也该到了……”
卡得丽娜翻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只是一瞬间,朗琴限量版的尊贵标志已经让周围接机的人惊叹哗然一片。
陡然间,航班到站的提示音响起。
甄瑟期待已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接机通道尽头的出口。而让甄瑟没有预料到的是,寇狄的身旁,还有另一个女人如影随形。
“寇狄——”
甄瑟顾不得许多,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别这样,这是公众场所……”
卡得丽娜很显然,对甄瑟失态的举动感到不满。
但是她知道甄瑟在这里整整守候了一个晚上,善意的提醒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控的情绪继续蔓延。
而甄瑟炽热的呼唤仅仅叫了一次,因为眼前的一幕已经让她没有再次开口的勇气和自信了。
因为甄瑟看到,寇狄身边居然有另一个自己,正小鸟依人的侧头靠在寇狄的肩膀上,撒娇似的挽着寇狄的手臂。
那真的是另一个自己,若不是衣着打扮略有不同,甄瑟绝对有理由认为那是一面映着自己影子的镜子。
冷而清晰的眉线,深不可测的眸光。挺而翘的鼻梁下,一张媚态横生却不失冷艳的薄唇。斜梳的发型,遮的半边眉眼若隐若现。
一身深蓝竖白条纹的职业套装,洁白的圆领内衬。
冰洁玉清的粉颈上,一颗耀眼的钻石链坠子垂于妩媚不失分寸的事业线。
玲珑有致的曲线配上她天生的高挑,给人一种秒杀众生的姿态。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样的面孔却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冷艳高傲,锋芒毕露。一个浊而自清,浑若天成。
两个人对彼此的血缘关系,都心照不宣。她们明白此刻,对方在自己的眼中都是肉中刺眼中钉。
不可能!寇狄他不是最讨厌别的女人,刻意接近他了吗?
难道——难道他真的变心了吗?
想到这里,甄瑟的眼眶已经不自觉的湿润起来。
寇狄一身灰黑色调的圆领西装,洁白的衬衣依旧是一尘不染。整齐的短发,清爽精神的形象一如既往。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呼喊做出应有的反应。
也许那个女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故意小鸟依人的挽住寇狄的手臂,又或者他们真的已经发展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
甄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肖纾桐。
难道真的是她吗?
“快看!这两个美女长得一模一样诶,真是太神奇了!”
沉浸在思绪中的甄瑟,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抬眼间,寇狄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寇狄——”
甄瑟委屈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多么渴望寇狄此刻能够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自己的长发。
可是,现在似乎是不可能了。
甄瑟泪眼朦胧,难以置信的看着寇狄只是微微向自己点了点头,陌生人一样的眼光扫过自己。
“妈——!让你久等了!”
寇狄直接掠过甄瑟所占的位置,幸福满满的和母亲拥抱。
“伯母!很高兴又见面了!”
肖纾桐很有礼貌的,伸手打招呼。
“嗯——”
卡得丽娜显然对肖纾桐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出于礼貌的微笑回应。
肖纾桐眼角扫过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甄瑟,嘴角挂扬起了不宜察觉的弧度。
甄瑟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寇狄的身体,她不相信仅仅一天时间就能让一个男人变得如此冷漠。
就算是变心,他也应该有愧疚和不安的神色,可是在寇狄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这些迹象。自己站在这里,他却完全把自己当作陌生人一样。
甄瑟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响,像是玻璃樽落地般摔得粉碎无法挽回。
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画面真的是遥远的理想。可是那一幕曾经是那么顺其自然,理所当然。
“甄瑟——要不要一起回去?”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卡得丽娜,回头却发现甄瑟依然手扶栏杆呆呆的站着。
“不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甄瑟不想说自己站了一晚上,双腿发麻根本是寸步难行。
“好吧!”
卡得丽娜满眼的同情,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无奈。
看着寇狄和卡得丽娜走出自己的视线,眼泪终于找到了毫无顾忌倾泻的理由。澈如清泉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原来自己一直所坚持的,可以因为一个冷漠的态度坍塌一片。
甄瑟趴在栏杆上,痛哭失声。
周围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她的悲伤。默默的看着她流泪,更有好心人递上纸巾。
“谢谢……让你们见笑了!”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被动了极点。甄瑟开始尝试调整心态,接过好心人递来的纸巾擦干了泪水。
甄瑟,开始尝试着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剧烈酸麻中的腿,刚刚迈出一步。
“噗通!”
甄瑟还没来得及松开栏杆,身体已经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
原来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活的如此不堪。对寇狄的感情,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以至于此刻失去时,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别墅卧室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甄瑟目光呆泄的靠在硕大的落地窗的边缘,手臂环肩表情落寞凄凉。
温暖的阳光,从她的脚下拉出一个顾长的光影漫延到床边。
灰白相间的床单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静静的躺着。
也许他们故意留下时间给自己整理,然后默默的离开。或者恰巧他们有事情没有回到家里,让自己这个感情上的失败者,有时间去包扎伤口。
不管怎么样!离开都是一定的。甄瑟不敢想象,自己今晚要怎么面对寇狄那双陌生的眼睛。
“噹,噹噹……”
屋内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您的母亲,甄夫人她在客厅等您哪!”
门外响起了陶魏浑厚清晰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
甄瑟回应着陶魏,心中却是百般烦躁!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又来给自己添堵。不用说,又是各种借口各种理由向自己要钱。
若不是她有可能带来父亲的消息,甄瑟见都懒得见她一面。
客厅里,甄母忐忑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面前,暗红色泽的紫檀木茶几上。陶魏给她倒的茶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汽。
久未打理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匆忙梳理的发髻略显松垮无章。虽是画了淡妆,但粉底涂抹的不够均匀。让她的脸上略显沧桑,眼角的皱纹也是无处躲藏。
充满忧虑的眸光,让她昔日的势力刻薄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忐忑和各种复杂的神伤。
她明白,自己和甄瑟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情面好讲。偏偏这件事情,自己非要舔着自己的老脸来求甄瑟帮忙。
想起过往的一幕幕,甄母的脸上不安的表情越发浓重起来。
“咔噔!咔噔!……”
身后的环形楼梯上传出了清晰的脚步声。
甄母慌忙站起身来,回头去看。
迎来的却是,甄瑟冷若冰霜的憎恶眼光。
“说吧!要多少?”
甄瑟冷冷的站在环形楼梯的起始处,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
“甄瑟!你父亲他……”
甄母刚说出几个字,就已经哽咽着抽泣起来。
甄瑟颇感意外,印象中这个女人一直是咄咄逼人的姿态,今天这是怎么啦?
难道,父亲他……
“父亲他,怎么了?”
若说甄家还有什么值得自己挂念,那就只有自己的养父了。
自己成长的过程中,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的袒护和关爱。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养育之恩甄瑟一直牢记心间。
记忆中美好的回忆,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的陪伴。他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每每想起都会让自己如浴春风的温暖。
“你父亲他,为了旅行社的资金周转迫不得已借了高利贷。哪知道,行业不景气!不仅亏了本金,现在就连利息也还不上了!”
甄母说着,已经是泪眼朦胧。
在她的脑海观里面,从来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存在。而今自己也是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为了保全自己的丈夫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做的。
“糊涂!高利贷,你们也敢去借?”
甄瑟顿时觉得生无可恋,满腔的抱怨。
就算是再怎么紧张,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也是常人不会去做的。而印象中,自己的父亲一直精明干练。如此浅薄的处事常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毫无疑问,这都是这个女人一手促成的。
她的固执,她的好强,无疑会让她丧失理智。而现在她却把责任一股脑的推卸到父亲身上,真是恬不知耻!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现在你父亲被放高利贷的拘禁起来,说三天内要不拿钱赎人,要不就砍掉你父亲的一只手!”
甄母抬手擦了擦眼泪,看到甄瑟焦急的神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为什么不报警?他们这是非法拘禁!是恐吓!”
甄瑟愤愤不平的厉声呵斥着,眼角却已经挂着晶莹的泪花。
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父亲,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疼自己爱自己的人承受这样的磨难。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替换父亲他所承受的一切不幸。
“我不是没想过!可是——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我怕……怕万一……”
甄母此刻满眼含泪,懊悔不已。
“还差多少钱?”
甄瑟突然平静下来,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三百万,所有的家产变卖后,还差三百万!”
甄母近乎绝望的哭诉着,这笔钱对自己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现在能够帮自己的只有甄瑟一个人,她是寇家未来的儿媳妇。现在又怀有寇家的骨肉,只要她开口寇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天呐!三百万!
甄瑟仿若听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惊得目瞪口呆。
“你应该庆幸——庆幸此刻被拘禁的不是你自己!”
甄瑟字字如霜,声声如剑的说着。
“我……”
甄母显然领会到了甄瑟的语意,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所以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走吧!这笔钱我来想办法!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甄瑟淡若止水,却寒风刺骨的只言片语,已经写满了心灰意冷。
冷冷的看着令自己隐隐作呕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甄瑟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心俱疲的躯体,无力的瘫卧在楼梯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一起发生!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一件件一桩桩犹如无形的大山压在背上,喘不过气来甚至爬都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