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五年前？”
严小雨秉承着不到最后绝不妥协的原则，坚持自己。
这回，没要甄瑟去逼问，那边热心肠的医生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拧眉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看着都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还没我这个老头子好？五年前可不就是你们两一前一后来我这小诊所的吗？”
当事实被拆穿，严小雨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转瞬间，又恢复一副自然的表情，她镇定道：“老伯，是您认错人了，我五年前还在忙着高考，怎么会到这里来。”
“哎你这小姑娘说话就不好听了，什么叫怎么会到这里来，我这儿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人不是铁打的，是个人都会生病，你高考和诊所有什么关系呢？”
严小雨没料到随口的一句竟会被抓着不放，她咬着唇瓣，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甄瑟，转身便要走。
甄瑟嗤笑一声，在她脚即将踏出这扇门的时候，上前一步，轻巧的将她拦住。
“严小雨，这里没旁人，你还是跟我实话实说了好。”
“说……说什么？”
严小雨被拦住，依旧不肯开尊口，甄瑟觉得自己被寇狄潜移默化的，耐性变得不是那么的好，她声线渐冷：“说五年前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说你和甄灵在密谋些什么。”
既然她不肯将话摊开了讲，只能由她来打开这个话题。
甄瑟一针见血的直逼要害，严小雨慌乱藏不住，她猛地推开她，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倾盆大雨，就这么冲了出去。
甄瑟被她推得猝不及防踉跄了下，定住身形后，看着雨幕中严小雨的身影陷入深思。
不肯回答，不肯面对她，那就是心虚。
现在，她更加肯定，她严小雨在五年前一定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并且这件事甄灵也有参与。
被同学与家人瞒了五年之久，如果不是无意中撞见，她可能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看着身边人摆出一副虚伪的嘴脸。
她忽然间觉得恶心被这样恶意欺瞒着。
假装善良的真恶意，与假装恶霸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的寇狄，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想不管不顾的留下来。
“怎么说两句就跑了呢，我说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啊，心也太脆弱了，社会要是再黑暗一点，哪儿还能安稳活着呦！”
甄瑟的思绪被这一句话拉回，她看了一眼还在兀自感叹的医生，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您错了，现在的姑娘才没您想的那么脆弱。”
她丢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转身冲进雨里，留下还在沉思的医生。
现在的人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看着严小雨柔柔弱弱，但谁又能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呢？
人心是深不可测，同时也是极其薄弱的，或许一点点的利益，便能让她出卖良心。
这，不是不可能的。
悉镇是旅游业旺区，路上从来不缺出租车，甄瑟淋了会儿雨，便上了车，一路开到片场。
她没有严小雨的联系方式，找起来比较麻烦，但是甄灵不一样。
既然五年前做了伙伴，那她应该有要被秋后算账的觉悟吧？
甄瑟顶着一身的雨水，回到办公室，陈怡见她这幅模样惊讶的看看她，连忙送上一条干毛巾。
“你做什么了？”
甄瑟接过毛巾说了句谢谢后顿了片刻，冲陈怡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捉鬼。”
陈怡又是一愣，狐疑万分的看着她，甄瑟抿唇笑了笑，擦干净头发便往门外走去。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甄灵来录Demo的日子，那么，在录音棚一定能找到人。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各个演播厅都在收拾着杂物，甄瑟穿过忙碌的人群，来到录音棚门前。
不出所料，甄灵正在录歌，她也不急，就这么斜倚在门前，静静等待着。
大约十分钟过去，甄灵拿下耳机，一抬头，便见到门前正看着自己的甄瑟，没来由的，心中颤了颤，她敛下情绪，从录音棚里走出。
“有事？”她问。
甄瑟懒懒的上前一步，不答反问：“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甄灵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碰到谁了，再说，关我什么事。”
“这话可不要说的太早，不巧，这事儿，还真和你有点关系。”甄瑟轻笑，眉眼间并无急切，神色淡的像是在和她进行一项再寻常不过的聊天，气氛有些诡异。
甄灵深深看了她一眼，被气氛感染的待不下去，她不耐烦的道：“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看的出来，甄灵对这次的工作很认真，甄瑟挑眉，不动声色的拖延着时间：“说实话，你能被方毅还看中，我真挺意外的。”
甄灵闻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我能被选中那是我自己的实力，和你没半毛钱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陈导和方总监那里说的话，如果不是条件过硬，还真就被你成功刷下了。”
原来那天她在录音棚外和陈导与方毅还说话的时候，甄灵是看到的，但是她认为自己在公报私仇，那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甄瑟轻笑一声，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副淡然的姿态，看的甄灵一阵急躁：“你到底要说什么？”
“很简单，告诉我你和严小雨到底在做什么。”
“能有什么，还不是五年前……”
甄灵的话戛然而止，停的正及时，她面色有些苍白，心有余悸。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将那件事说出来，如果不是反应及时，就这么露馅了。
毫无准备，甄瑟突然之间扔出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她下意识的接口，不得不说，她这一招出其不意确实巧妙，就差那么一点，就将她的话套出来。
甄瑟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之前嫌弃甄灵太没心眼，现在她倒宁愿她是真没心眼，要不然，也不会在她即将撬开嘴时，及时止住。
“算了，你不说我也没办法。”
甄瑟耸了耸肩便要走，甄灵见状松了口气。
“对了，你说我要是去问温白原，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明明已经放弃了的甄瑟，又忽的想到什么似的，转身来了这么一句，甄灵一颗心忽上忽下，本身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瞬间爆发：“甄瑟，你有完没完？”
“甄灵？怎么了？”
一个喘息的功夫，方毅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恰好在她情绪爆发之时，巧合的让人心颤。
此时就算甄灵再傻也能猜出，甄瑟之前为什么这么东扯西扯，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甄瑟对上她愤恨的目光，无辜的耸了耸肩，眼底却是一片冷静。
早就听说甄灵要转型，方毅还是音乐总监，其自身对自己音乐的要求就极高，更别谈是演绎他歌曲的艺人，他绝不允许艺人毁了他作品的事情发生。
因此，甄灵这么轻松便签约的原因便是，她答应了方毅还的转型条件。
转型这个词汇对艺人来说并不陌生，几乎娱乐圈的每个明星都有自己的人设，想要一出道便获得成就，那必须是经过一番仔细的市场调查，甄选出现在最受欢迎的人设，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她推出去，一举成名。
但成名的条件是，艺人能够将公司拟定的人设做到百分百的融合，这难度比较高。
要想做到未来不崩人设，那就必须镜头前镜头后的演绎，直到这层面具带的分不清真假。
由此说来，甄灵必须得保证自己时刻保证不崩，她的人设与沈艺娴相似，走的邻家妹妹的路线，青春靓丽，亲切可人。
但是，刚才那一句吼，足以让方毅还不悦，甚至重新考虑将这支新曲交给她的决定。
一个没什么艺术生基础的艺人，果然还是很冒险。
方毅还眼神里写着怀疑，甄灵瞬间面如死灰，她迅速调整好姿态，但甄瑟却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现在可以说说五年前的事情了么？”
“什么五年前？”方毅还疑惑的问。
甄瑟对他礼貌的笑笑，胜券在握的看着甄灵。
先前的磨蹭等的就是这一刻的逼问，她有足够的耐性来等她演不下去。
要么崩人设，自毁前程，要么告诉她真相，她放她一马。
甄灵鼻尖缓缓沁出一层冷汗，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旁方毅还疑惑的目光，以及甄瑟不慌不忙的等待。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今天不说事实，以甄瑟的性格，是当着方毅还的面，直接逼得她破口大骂。
毕竟她和甄瑟斗嘴，她从来就没赢过。
心中千回百转，面上愈发纠结，最后，她似狠下心来，快速道：“今晚八点，我在茶巷等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甄瑟满意的笑开，对上方毅还探究的目光，她淡定自若：“我这妹妹胆子小，稍微吓吓就慌了，方总监方才也瞧见了，所以还请在这一点上，对她加强训练。”
方毅还闻言恍悟，他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
面临丢失工作的危机，被这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带过，甄灵复杂的看了甄瑟一眼。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个姐姐在英皇的地位。
她既然能一句话让她安全，也能让她彻底完蛋。
她甄灵的未来，完全取决与她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