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嘴炮从来就没输过的寇狄,甄瑟怎么能不甘拜下风?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出来,一双哀怨的眼睛在他身上流连,寇狄正要说些什么,身后陶魏端着水果盘进屋。
“少爷,二少爷在客厅等您。”
二少爷,寇休?
甄瑟疑惑的看向寇狄,后者面上毫无情绪变化,他眸子盯着她:“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下床。”
“哦。”甄瑟乖乖应下。
“摄像头就在门上,我能看到。”寇狄补充一句。
甄瑟哑口无言,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她的小心思都能这么轻易拆穿!
看着她一脸不甘,寇狄满意的走出房间,留下个颀长的背影让她对着咬牙切齿。
“甄小姐,这是您要的水果。”
陶魏笑吟吟的挡住她的视线,将一盘洗好的葡萄端在她面前。
金圣叹先生遗书上书‘花生米与豆干同嚼,有火腿味’,自打甄瑟了解了这位大人之后,便一直欣赏其洒脱的生活方式。
更领悟到世间唯美人与美食不可辜负的精髓要领,故而,当她看着这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再大的怨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算了,反正这么多天都躺下来了,这一时半儿还能在话下吗?
事实证明,当人的心理最先投降后,再多的身体机能都是在硬撑。
甄瑟在一口一个葡萄,将一盘都消灭干净后,还不见寇狄回来时,彻底躺不住了,她咬了咬牙,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从床上跳起来。
刚要出房门,便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在这个岛上,能这么堵她的人,除了寇狄她还真没想到第二个。
这该死的曹操效应!
“你要去哪儿?”头顶响起一道低低的男声,甄瑟后退一步,不慌不忙:“我下床倒杯水。”
寇狄看了眼两手空空的她,出奇的竟然没有当面拆穿。
“你躺下,我问你个问题。”
“啊?”
甄瑟一时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打横抱起,再回神时,又躺在床上。
“……”
她发誓,她从来没这么讨厌过床。
“你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吗?”
寇狄的思维从来跳跃的迅速,但这次,甄瑟奇迹般的跟上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清晰的将他面上郑重的神情尽收眼底。
“不想。”她答。
寇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良久,突然嗤笑一声。
“也是,我寇狄的人需要担心什么。”
甄瑟不语,听着他继续道:“甄瑟你记住,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不要慌,全部交给我。”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谁?”她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
寇狄毫不否认的点头:“我不能确定你是喜欢这个消息还是不喜欢,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只要你在我身边,谁都不能伤害到你。”
没有长篇大论,不是各种严肃的毒誓,他的话说的自然而不造作,不出彩,却沉甸甸在心中烙下痕迹。
听起来,真特么好听!
甄瑟看着他,缓缓扬起笑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对寇狄说谢谢,一开始是他不喜欢,现在是她觉得没必要。
两个人共同面对的所有事情都谈不上感谢,谁都在努力,谁都在坚持。
关于今天寇狄问她的话,甄瑟大概能猜到结果。
事实上,亲生父母对她来说,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并且,寇狄的办事能力她始终相信,既然他都在犹豫,那消息对她来说一定不是太理想。
既然这样,何必徒增烦恼?
“寇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甄瑟舒了口气,随口问。
寇狄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当着我的面提其他男人,谁给你的胆子?”
甄瑟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你给的。”
“和我对着干的勇气也是我给的?”
“是啊。”
“我是不是还给了你主动和我滚床单的勇气?”
“是……***!”
甄瑟惯性想答应,临门一脚时突然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之后骂道。
寇狄微微挑眉:“谢谢评价,可我还没实践。”
甄瑟脑中嗡的一声,霎时红了一张脸,到了嗓子眼的轻嗔还未问世,便被他堵在口中。
唇舌交缠间,他轻轻在她唇瓣上啃咬,颤栗感蔓延至全身,这么多天下来,她还是无法拒绝这样的挑逗。
寇狄擅于带着她共同领略那一片温情,在夜幕降临时显得情绪更加高涨。
窗外月光柔柔,撒了一地的光辉在小岛亮若白昼之下,也显得分外寂寥。
夜晚,还是成双入队来的更踏实。
……
天蒙蒙亮时,甄瑟从睡梦中醒来。
短暂的茫然之后,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她动了动酸疼的身子,试图换一个姿势,身后却蓦地缠上一双长臂。
只是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被卷到怀里。
身后呼吸声均匀,寇狄是睡着的。
甄瑟看了眼环在胸前的手,一阵无奈,连睡着都不放过她!
正准备放弃挪动,再次闭上眼睛时,床头柜上一阵羸弱的手机光亮起,伴随着轻微的震动。
看外面的天色也不过凌晨三四点,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进来?
甄瑟想把寇狄叫醒,又想起他这些天寸步不离的照顾,迟疑几秒钟后伸手想把电话挂断,身后的他动了动,慵懒的声音便落在耳边:“不管它。”
“你醒了。”甄瑟收回伸出去的手,翻了个身面对他。
他依旧闭着眼睛,手却能准备的找到她的眼睛的位置,温热的掌心覆在眼上。
“睡觉。”
甄瑟撇了撇嘴,听话的闭上眼睛。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再入睡的时间要比平常快很多,不知不觉中再次进入梦想,再睁眼时,寇狄已经不在身旁。
楼下客厅里不见人,只有陶魏在见她下楼时,微笑着打招呼:“甄小姐早。”
甄瑟点点头:“寇狄呢?”
“少爷先去公司了,吩咐了我做了早餐,甄小姐请用。”
陶魏一如既往的绅士风度,甄瑟虽有些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寇狄这些天都没去公司,大概是回去处理堆积的公务了吧,正常的思维应该是这样,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他怎么没有和她说一声就走了。
啧啧,甄瑟,你骄傲了。
“对了陶管家,我今天准备去公司。”甄瑟夹起一块西红柿,对陶魏道。
后者微微颔首:“甄小姐,少爷还没允许您去工作。”
意思是,她还得在岛上待着,甄瑟顿了一阵,决定还是不去为难这个老管家。
本来以为,今天大概又得待在床上一整天,但好在寇狄良心发现,虽然还是不允许她去公司,不过起码不限制她在的岛上的自由了。
甄瑟抱着呼吸新鲜空气的心态到海边时,却偶遇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藕色长裙,外批针织长外套,一头长发披肩,远远看过去,气质柔美古典,不是沈艺娴又是谁?
“寇狄呢,我要找他!”
甄瑟欣赏完她这一身曾在Valentino秋冬大秀中出现的衣服,正在精细的判断这套穿搭的包容性,便听得这么一记不客气的声音。
沈艺娴大概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不然她该好好披着她的人设,而不是现在站在这里和她大呼小叫。
“如果你的眼睛没问题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我并没有拦着你啊。”
甄瑟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着后者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黑。
她是摆明了说她瞎,但可气的是,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话反驳。
每次和甄瑟斗嘴,语言上,她总是落败而逃的那一个。
“甄瑟,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能在一开始的时候除掉你!”
沈艺娴语气恨恨,那种不需要深度剖析便能察觉到恨,是丝毫不掩饰的,甄瑟啧啧两声,淡淡接口:“也许你该后悔的,是没能除掉。”
她故意加重了‘没能’这两个字,意思便截然不同。
因为实在看不惯假惺惺的语气,分明有除掉她的这份心,或许也付出了行动,但结果没能成功,这和没有坏心,现在后悔完全是两码事。
甄瑟好心纠正她话里的语病,沈艺娴被当面拆穿,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她有些担忧,在吵架前,应该先查一下沈家的病史什么的,万一这女人有个心脏病之类,她会惹上官司的。
但相比起这个,她更好奇的是沈艺娴为什么又擅自来岛上了,难道仅仅是为了和她斗斗嘴,逞逞口舌之快?
很快地,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甄瑟你就是个祸害你知道吗,害了寇狄,害了寇家,也害了我们家,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都恨之入骨,等着看吧,我相信不用的多久,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也没办法笑到最后!”
又是这样一通雷声大雨点小大狠话,甄瑟已经听了太多次,本该免疫了的,但沈艺娴话里的意思让她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她紧蹙眉头,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害了你们?”
提到这个话题,沈艺娴更像疯了一般,她神情癫狂:“因为你,我和寇狄成了兄妹,怎么样,开心吗?寇家大小姐?哦对了,寇家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你以为,他们会接受你这个女儿吗?”
嗡——
甄瑟只觉得自己脑海中被人投放了一颗炸弹,所有的思绪都被炸的一干二净。
她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和寇狄成了兄妹,什么叫寇家会不会接受她这个女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