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雨以为,她和甄瑟之间不应该再有任何的交集,在那天的交谈之后,她们不是应该桥归桥路归路么?
那么现在她出现在师梓信家又算什么?警告?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严小雨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崩溃。
甄瑟理解,她之所以选择在师梓信家找她,方便是次要,主要的,还是为了宣布主权。
她浑身戒备,才是她想要的状态。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
任凭严小雨情绪如何焦躁,甄瑟始终不慌不忙,她笑吟吟的说着,仿佛真的只是和她这个老同学叙叙旧。
严小雨却并不这么认为,甄瑟来师梓信这里找她,对她来说,便已经是挑衅。
谁都不会把这种欺负到家的行为当做只是普通的聊天,除非她有病。
“甄瑟,你别欺人太甚!”
说句实在话,甄瑟听这句话已经听的腻的不行。
这种话乍一听,不知道的人指不定认为,她甄瑟是多无恶不作的人呢。
但是事实上,她哪一次是主动找人麻烦?还不是被人逼到无路可退,才选择的反击。
直迄今为止,甄瑟尤其恶心这种本末倒置,贼喊捉贼的话。
她声音渐冷:“跟我说说肖纾桐如何?”
严小雨听到她这话,便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们重新找个地方谈。”她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跟甄瑟商量道。
换地方?那可不行。
她故意选择在师梓信的家里,为的就是让她毫无保留的将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不然,总是这么找她,很麻烦的。
甄瑟但笑不语,只盈盈的看着她,严小雨便知道,她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将她身上所有隐藏的消息挖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师梓信卧室的方向,最后咬了咬牙。
“好,就在这里说,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甄瑟微微挑眉,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严小雨面色凝重:“你得保证,今天我们的谈话不会让他知道,一点也不行。”
“为什么?”甄瑟知道她话里指的是谁,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是她还是选择明知故问一句。
严小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她不信甄瑟不知道理由。
为什么不愿意让师梓信知道?还不是为了保持在他心里的形象?
谁不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永远都是单纯的?可是她的这番作为早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范畴。
因此,她需要隐瞒,需要伪装,虚伪的不行。
甄瑟将她逐渐黑下来的面色尽收眼底,值得一提的是,她竟然会感到愉悦。
啧啧,甄瑟,你变坏了。
“行,我答应你,但是一旦我发现,你没有将全部事实告诉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比如这次。”
因为她上次的有所保留,甄瑟直接将她拎到师梓信面前,差一点点,她这两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严小雨永远记得,师梓信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她还算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打甄瑟的主意,但很不幸,他这话说的迟了些。
她能保证的,也只能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找甄瑟麻烦。
而关于以前,她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严小雨应了一声,神色晦暗不明。
甄瑟满意的换了个姿势道:“那现在,你是不是该把你隐瞒的事实说出来了呢?”
严小雨看着她的眼神复杂万分,甄瑟也不在意,她只是想要她的答案,仅此而已。
“肖纾桐没死。”
这一句说出来的时候,甄瑟没有一点意外,所有的情绪都仿佛早已经接受了这个消息,经不起一点波澜。
而相比起甄瑟的淡定自若,严小雨明显要逊色许多,她拧眉反问:“你不惊讶?”
甄瑟耸了耸肩:“早就猜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惊讶?”
这消息在严小雨还没出现时,她便已经猜到了好吗,如今也只是多了个证实的力量而已。
严小雨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现在和寇狄在一起,但是你知道肖纾桐和他之间的关系吗?她没死,你难道不应该有危机感?”
危机感?呵,这词还真是新鲜。
以前肖纾桐回来,对甄瑟来说是解脱,现在即便她承认自己对寇狄的感情,可她依然尊重他。
如果肖纾桐回来,会让寇狄对她失去兴趣,没关系,她认,大不了回到以前的生活,谁十八年后不是条好汉?
她喜欢寇狄没错,但是还没喜欢到要死要活,没了他不能过的地步。
大胆去喜欢,潇洒一点的全身而退,很难做到?
因此,关于肖纾桐,她要面对的总该面对,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与其胆怯,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迎接。
输也要输的漂亮!
甄瑟该庆幸自己态度始终乐观,不会发生像某种言情剧里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更不会拿刀横在脖子上,威胁寇狄,问一句‘选她还是选我’这样无理取闹的话。
她活的理性,爱的理智,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严小雨显然明白了甄瑟的意思,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这是肖纾桐现在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知道全部事情了。”
严小雨能够这样配合,情理之外,预料之中,她接过她递来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号码,有些出神。
究竟是现在告诉寇狄这个消息,还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呢?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的话有些不好听,或许你还会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斗不过她的。”
严小雨面上划过一丝异样,甄瑟稀奇的看着她。
她并不认为有人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改变所站的阵地,严小雨这个一直和肖纾桐走在一起的人会好心提醒她?
恐怕也是警告占多数,甄瑟笑眯眯的接受:“谢谢。”她顿了顿,看了眼窗外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替我和梓信说声谢谢。”
严小雨是巴不得甄瑟走的,因此一句挽留的话没有,待到师梓信从卧室出来时,屋里已经没了甄瑟的身影。
夕阳西下,一轮橙黄色的太阳斜斜的挂在天际,竭尽所能的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在这片大地上,有几率夕阳不甘寂寞,越过窗台,跳到师梓信手背,欢快的投下一片光影。
空气有些沉闷,严小雨觉得唇有点干涩,她舔了舔,犹豫着道:“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晚饭。”
“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干净的少年音无一丝感情,他说着舍弃的话,就像随随便便丢弃一个腻了的玩偶。
严小雨只觉得脑海中被投放了一枚炸弹,轰隆一声,所有思绪都被炸的一干二净。
对面少年清清爽爽,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淡漠到无情。
她张了张嘴,半晌后才沙哑出声:“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师梓信施舍的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眼底却一如既往的空无一物。
“哪里需要她亲口跟我说,严小雨,我早跟你说过,你若是聪明,千不该万不该去动她。”
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也从来不会太过在意一件事,从严小雨认识他开始,这个少年便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宛若无意中闯入的外来者。
他对一切都冷眼旁观,对周围的所有都提不起兴趣。
她本来想,是他性格如此,可是到今天才知道。
不是他淡漠,而是那个让他在乎,改变他所有态度的人还没出现。
而现在,他找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严小雨的存在,便变得毫无轻重可言。
“那是以前的我,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到底还是不甘心,严小雨放弃所有尊严,这么问,换来的,却是他淡淡一句:“不需要了。”
他不讨厌她,也不怪罪她,那是因为她还不值得他浪费情绪。
严小雨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许久,低低说了声再见后,夺门而出。
门被力量冲撞的砰的一声,师梓信微微皱眉,随后懒散的躺在沙发上,随手点开正在播放着的电视。
不再是恐怖片,而是看起来就十分催眠的连续剧,他眯着眼睛端详着,仔细研究主角手上的戒指是什么材质。
可惜研究半天,没能看出所以然来。
无趣,枯乏。
下面柜子里放着的就是恐怖片,甚至连锁都没上,但他看都不看一眼。
他答应过甄瑟,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这个脆弱的身体。
因此他将所有恐怖片收起,拒绝所有极限运动的邀约,安安静静在家里当一个宅男,偶尔,他会跑到电视台去给她的节目当主持人。
然后看着她在摄像机前,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捂脸叹息。
他不遗余力在她面前赚取存在感,却并不逼迫她,也不强求。
因为知道这具破败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更多,但再多还是陪伴不了她一生。
以至于他的要求更少了,只需要每天看到她,想到她,便足够了。
所以,师夫人什么的,终究只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