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的夜晚有些许凉风,吹在面上,让人清醒少许。
江采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沁园的方向。
沁园位于皇宫偏僻的地方,尤其是在夜色中,更显得荒凉。
“娘娘,咱们这么晚,来沁园做什么?”
胧月最终还是憋不住,疾步追上前问道。
江采眼睛不眨一下:“问清楚一件事。”
“何事?”
胧月下意识追问,江采眯了眯眼:“黄明容一家到底是不是她云家的爪牙。”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很有可能是搞错了?”
胧月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眸子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着。
搞错了?
江采嗤笑一声,唇边绽放出一抹讥笑。
如果真的是搞错这么简单的话,她也不会来沁园。
容湛那样一个谨慎的人,也绝不是会将事情弄错的。
向来运筹帷幄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算计去。
但是,她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情的真相,而是,她想知道目的,云想容的,容湛的目的。
“娘娘,您看!”
江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忽的胧月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她下意识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顿时面色一沉,连忙拉着胧月往一旁闪去。
她蹲在一旁,将自己的身影遮挡住,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向前方。
再有五十米的距离,便是云想容现在居住的沁园。
本该静寂无人的沁园前面,一对人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江采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那边的两个人。
夜色太浓,以至于人影看不太真切,江采也只能勉强认出,那身形纤瘦的是云想容,但是那拥有颀长身架的人,她是真的没能认出。
“今晚……如何?”
隔得太远,即便江采听觉灵敏,也只能听得断断续续的一句。
但是好在,她对于声音的记忆力超群,以至于在听到这声音后,瞬间便知道那男子是谁。
容祁!
那个与师家一同逼宫的藩王!
在当初事情落败后,便狼狈逃跑,没想到,竟然与云想容勾搭上了。
他们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合作?江采皱眉仔细思索,将可能性h尽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依旧没能猜出答案。
她沉下心,继续远远的听着两人对话。
云想容的声音比较脆,江采听的还算清楚。
“我都勘查过了,因为法场被人劫了的原因,今夜容湛将宫里的兵力撤掉了一半,今晚是最佳的时期,你赶紧行动吧。”
云想容面容清冷,说话的语气始终淡漠。
容祁眼底眸色一深,他视线落在她身上,状似无意的问:“那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云想容闻言嗤笑着看向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容祁面色不惊:“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你今晚不把东西给我,我很难有胜算。”
“得了吧,就算给了你也不见得有胜算,我将东西留在手里,以后尚能保自己一命,给了你,你再过河拆桥怎么办?”
云想容毫不留情的拆穿他,被人揭穿了目的的容祁也不恼,只一双眼睛定定的落在她身上,片刻后,一抬手,面上表情始终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是在远处的江采却倒抽口凉气,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一双湛蓝色的眼底涌起一丝异样。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冷光,那是匕首的光束!
静寂的夜色更加沉寂起来,江采眼睁睁看着容祁对面的云想容缓缓倒了下去。
长空下,江采听到容祁的声音。
“既然你这么怕我过河拆桥,那咱们的合作便到底为止吧,你就死守着你的兵符一直到地府。”
江采不敢出声,她紧紧捂着胧月的唇,不让这受惊了的小妮子喊出声来。
而沁园门前,容祁有感应一般的往这边看了一眼,江采一动不敢动。
终于,在他目光落在她们所在方向几秒后,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即便如此,江采也不敢立刻跑出去,直到确定容祁不会突然间窜出来后,才松开捂着胧月的手,急忙提起裙摆上前。
沁园的门前,云想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江采走近后,才看到她睁着的一双眼睛。
她还留有一口气,如果江采此时施针,或许有值得一救的机会,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出手搭救的意思。
不是江采无情,只是这女人实在不值得她同情,但是,在没有得到她想知道的回答之前,她不能死。
江采指尖银光闪烁,她低下身子,迅速在她脖颈上扎下一针。
云想容呼吸一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艰难的蠕动着唇瓣。
“救救我……”
江采将她低若蚊虫的声音听了去,微微勾起唇角,她轻声道:“死亡是不是很可怕?”
云想容张了张嘴,没能出声。
江采干脆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托着两颊,笑的明媚:“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感受,在今天中午,黄尚书一家和你一模一样,但是你更幸运一点,你有我,我可以救你。”
云想容在听她提到黄尚书时,瞳孔猛地一缩,后又听她说,她可以救她,顿时激动起来。
江采好心的拍了拍她大幅度起伏的胸口:“没事,我可以救你,不过我也有条件,我需要你告诉我,黄尚书到底是不是你们云家的。”
云想容喉咙处被血液灌满,一张嘴,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江采见状,在她脖子上又落下一针,她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黄家,不是……”
虽然只有断断续续的话,但她的意思,江采还是一下子便明白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了想笑的冲动。
一代忠臣,被自己的君主不问青红皂白的灭了口,抄家的原因,她大致上也能猜到。
容湛这个人,锱铢必较,眼里容不得沙子。
黄尚书之前并不是他的势力,这一定是他心中的疙瘩,如果不把这疙瘩除掉,他是不会安生的。
越是距离真相越近,江采发现她的心便越平静,就像是死水一般,任凭风吹,也无法再有波澜。
“救……我。”
云想容又急切的出声,她眼底的求生***明显的几乎要溢出来。
这让江采想到今天中午在邢台上,黄尚书一家面对死亡时的场景。
同样是一死,却有些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云想容还有些作用,江采真想现在就替黄尚书一家报了仇!
江采将手掌紧了又紧,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她深吸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道:“刚才容祁说的,你手中有兵符?在哪儿?”
云想容有兵符并不是个稀奇事,毕竟云家这么大的势力,她若是身上没点保命的东西,容湛又怎么会留着她的性命?
但是云想容这女人,死到临头还是不开窍,她一听到兵符两个字,整个人瞬间清醒起来。
濒死的人,突然间眼睛里迸发出一抹明亮的光束,颇为渗人。
“你也想要兵符,你是骗我的,你根本……根本就不会救我……”
虽然她很想要狠下声音,但是因为喉咙被割了一刀,根本没办法太久的说话。
江采听着她艰难的话,面无表情,不反驳,也不附和。
云想容见状,便知道她的意思,她粗噶的笑了两声:“死心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你们都永远别想得到!”
“兵符就藏在你肚子里吧?”
江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云想容瞬间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将她反应尽收眼底,江采忽然笑出声来。
“你伤的是脖子,手却始终护着肚子,这么明显的举动,我若是发现不了,岂不是太蠢了?”
没错,容祁就是太蠢了,没有发现这一点,因此才白白让到嘴的鸭肉给飞了。
但是江采是法医,观察力绝对超于常人,能够发现云想容的秘密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
云想容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采从地上捡起容祁刚刚顺手扔掉的匕首,云想容似乎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前爬。
江采唇角弯出一个肆意的弧度,而后迅速用银针将她的穴位定住,接着动作迅速的开膛破肚。
作为医生的江采下手很准,或许云想容该庆幸她是医生,才不至于让她受更多的罪。
静谧的夜空下,只听得清晰的刺啦一声,刀刃与皮肤接触的声音平地响起。
云想容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张嘴想要出声,却没能如愿。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惊吓状态的胧月哎此时见江采此举,更是震惊的微张着嘴巴。
夜色下,江采如同嗜血的鬼魅,将云想容的肚子破开,随后举止娴熟的在器官里查找着。
最后,从她肚子里掏出一张黄布,江采将黄布展开,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兵符,云想容,你藏的可真深。”
她笑着说了一句后,便领着胧月离开。
沁园门前,躺在地上的云想容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气泡声,最后,终于没了呼吸。
惨白的月光将她面色照的更是苍白没有血色,一具尸体无声的躺在地上,更令人惊悚是,她的肚子被人开了开来,五脏六腑皆能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