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蓦地睁大双眼,紧张的看着陆崇光。
从陆崇光的眼神中,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一开始,他一直都以为她是故意出现在那个房间里,故意和他发生关系,又故意叫来媒体记者,然后又想要的更多,见风使舵嫁给她。所以在婚礼上,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陆崇光这样的男人,如果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摆了一道,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才肯作罢。
陆崇光没有掩饰眼中的神情,那分明是,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想说,你别问了,问也问不出来。
温然气急,“陆崇光,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给我下的药。”
温然渐渐觉得,陆崇光不想谈这个话题,她不应该问下去的,免得结果伤人。
可如果她止步于此,她也就不是温然了。
“你不会想知道。”
“你快告诉我,”温然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下意识抓住陆崇光的胳膊,越来越使劲,“……好不好,算我求你。”
“我说你就信?”他嗤笑。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觉得他说出来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谁知温然也是一愣,是啊,她这么迫切的想从他嘴里套出答案,却没有想过他可能会骗她。为什么呢。她这么相信陆崇光吗。
“你先说,怎么知道我不信。如果可信的话我会相信的。”
“你觉得谁可信,觉得谁不可信。”陆崇光摇摇头。
他很久之前就查到了,一开始觉得他们和温然一定是一伙的,后来发现温然真的对那晚的情况毫不知情,又觉得告诉她,对她只是一种折磨。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直到她今天突然提起。
“你心里就没有觉得谁可疑?”
“没有。那天是我们高中同学会,我本不想去,父亲说能积攒人脉,我才去的。那天人很多,我和不少人碰了杯,喝的却不多,不知道为什么会醉的一塌糊涂。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中了药。”
陆崇光看着她,黑暗中,他眼神晦暗不明。
“是……”
“等等。”温然蓦地说到。
陆崇光不耐烦,“干嘛。”
“……”温然顿了顿,“你能不能,先下去。”
“……”
陆崇光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脸离她极近,这样暧昧的姿势,实在不适合谈话,很容易让人出戏。
温然一脸尴尬,陆崇光面无表情,撑着身子坐起来,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的烟,点燃了一根。
温然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畔,看着陆崇光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那背影简直落寞极了。
“现在可以说了……”
“温家对你怎么样。”陆崇光蓦地问道。
温然一愣,为什么突然提温家人,她犹豫半晌,“挺好的。”
陆崇光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因为据我的调查,当晚把昏迷的你送进我房里的,就是温家人。”
“什么!?”温然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后,不可置信的说到。
怎么可能,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啊,从小到大,家里也都和和睦睦的,没有那么多小三小四,只不过父母对自己一向很严格,学习,人际,都要求她坐到最好。
温家虽然有点小钱,但是并不像那些家庭一样,人际关系复杂,温然虽然说不上是温室里的花朵,可成长中也算是没有考虑太多。
她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不说话了。
陆崇光指尖的烟蒂一抹猩红,忽明忽暗,他转过身来侧脸朝她,月光打在他的鼻梁上,显得他有些阴沉。
“吓到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特助亲自去查的。”陆崇光说到,将这个答案板上钉钉。
温然脸色惨白,双手已经不自觉间攥紧了被子。
“一定是误会……”
“不相信就算。”陆崇光显然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掐了烟准备回去睡觉,上床躺下后,温然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有证据吗……”
“有。”
“好。”温然点点头,魂不守舍的看着前方,眼中有些涣散。
她像是感觉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东西突然被推翻,她的家庭,她看上去一片和睦的家庭,其实也有腐烂和未知的一面,她必须弄清楚
第二天,温然请了半天假,下午的时候,回到陆家。
包里是李特助送来的文件,她来的路上已经看过,的确是板上钉钉的。
她一定要弄清为什么。
温然到温家的时候,温父不在家,只有母亲在。她让仆人不必报备,一个人上了二楼,站在母亲房门外,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母亲打电话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么办。”
“那你就让咱们女儿一直流落在外?”
“是你说的,把她支走,就能把莹莹接回来。”
“……”
后面的话,温然彻底听不清了,自从那一句,咱们的女儿从母亲口中说出后,她就觉得天旋地转。
“我知道,然然也是咱们的女儿啊,我没想过不认她,但是毕竟不是亲生的,你不也是把她当工具使,现在怎么反倒说起我了。”
温然没想到,她今天一时兴起来找温家,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事情。她蓦地很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她敲敲门。
门内女人说话的声音未曾中断,只是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进。
温然推门进去,无力的女人打着电话,看到她,脸色一滞,随即更加不耐烦的冲电话里说到:“等你今天回家了再说吧,温然回来了。”
说着,挂了电话。
“妈。”她问好。
温母叫做刘玲儿,从小给温然的感觉就是不苟言笑。不,这样说可能不够贴切。她中学之前,温父温母对她一直都很好,像是完美和谐的一家人,后来自从她上了中学之后,好像是突然之间,他们俩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劲了。
一开始是复杂的,后来就越来越淡漠,越来越淡漠。对她的态度也是,从溺爱变成若即若离,一切都转变的无迹可寻,等到温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再也做不了他们的小公主。
她一直很不能理解,她明明越长大越乖巧,他们说的她都照做,他们期望的她几乎从未让他们失望过。为什么他们还是会像是变了个人。
“坐吧。”刘玲儿叹了口气,招呼温然坐在她身边。
包里的证据好像火烧一把,在隐隐发热,温然做下去,头一次没有看刘玲儿的眼睛。
她其实很想听母亲的解释,听她说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是有隐情的。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她害怕听到了答案,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都听见了。”刘玲儿说到,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偷听别人讲话,我们就是这么教你的?”
“妈……”
“别叫我妈了。”刘玲儿不耐烦道,“你也听见了,何必再做出这幅样子。”
温然脸色苍白,却强颜欢笑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刘玲儿虽然早就不再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但是还是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温然本是一个孤儿。
刘玲儿和温家成的孩子是在五月出生,比温然只大一个月,叫做温莹,两人从小就长得极其相似。孩子生下来不满周岁的时候,由于刘玲儿的失误,弄丢了还在婴儿车里的啼哭的孩童,温然为了不让刘玲儿伤心,于是去孤儿院想要领养一个孩子,结果正好看见温然。温然的五官在小时候简直和温莹一个样,再加上都是不满周岁的孩子,温家成于是心生一计,将温然抱到刘玲儿面前,说这是找回的温莹。
当时丢了孩子而几乎疯狂的刘玲儿没有多想,带着孩子去庙里祈福的时候,老道士说温莹这个名字不适合她,才给她改名叫温然。
温家成这一招偷梁换柱,成功的骗住了刘玲儿,而且一骗就是十二年。温然十三岁时,温家成找到了当年遗失的温莹,这才不得不将真相告诉刘玲儿。
温莹中间兜兜转转,被寄养在国外,心性早已难以管束,死活都不肯和温家成等人回家。刘玲儿这才没有将温然赶走,让她打着温家千金的名号住到了现在。
温然听完后,面无表情,脸上凉凉的,大概数哭了。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些年,不过是占了人家的位置。
“那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妈。”温然流着泪,睁大眼睛看向刘玲儿,还是口口声声的叫着她妈妈。
刘玲儿面色一愣,随即不忍心的扭过头,“这不是我的主意。”随即一瞪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白吃白住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多年,让你做出点贡献,怎么都不行?”
“行。”温然点点头,泪水止不住的流,但是面色已经是一片冷漠。
“这是莹莹的主意,你能怪她吗,爬一次陆崇光的床,你现在不也是嫁进陆家,傍上了陆家这颗大树,想要什么没有。”
“那温莹怎么不亲自去爬。”温然冷笑,眼中的泪早已流干,心里刺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