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胆子真大,这种时局,这种敏感的时候,君怀那个老狐狸都不敢轻易站队,她却敢出来替定北侯站队,这丫头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君怀那个老狐狸。
“那我们走着看吧,定北侯府如何选择,有一天凌哥哥一定会看的清清楚楚的。”君御烟知道卫凌多半是不愿意全信的,换成任何人都会这样。
可是她敢保证,若是父亲知道了卫凌的这些筹谋,绝对会站在卫凌这一边的。
卫凌闻言皱眉看向君御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卫凌还不到靠一个女人去谋事的地步,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你记住,我不需要你帮我谋划,我只希望你平顺安康。”
卫凌的话,让君御烟不由得后退几步,她自幼时,卫离就向她示好,她重生一回才知道,卫离不过是利用她。
而如今她明明白白的告诉卫凌她愿意给他利用,卫凌却要的只是她平顺安康。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不等君御烟说话,卫凌再次开口:“你不说要和我做笔交易吗?说来听听。”
君御烟这才回过神,目光里多了许多的感动:“从山西运大量的铁矿到紫桑城,一路上都会太扎眼了,即使扮成商队,也不行,我打算组建几支真正的商队,我可以帮凌哥哥运铁矿,凌哥哥派人保护这些商队,一举两得,可好?”
“难道你的商队就不扎眼吗?”卫凌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思虑的也正是他思虑的,既然知道扮成商队也不行,还要组建商队,帮他运铁矿。
君御烟眯了眯眼:“我们走榆林关的生意,我们走山路去到榆林关做生意,再从榆林关到山西运煤矿南下直到紫桑城,煤矿里可以掺进铁矿,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商队,出行,便不会惹人起疑。”
走的是不同的路线,一次不捎带太多,回来的时候又走的是水路,自然不会惹人起疑的。
“你想做榆林关的生意?那可是三不管地带。”卫凌凌厉的目光看向君御烟,那个地方,就连鞑子的官兵有时候都有可能扮成土匪抢劫,她真是胆大包天。
君御烟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你派人保护我的商队,我们帮你运铁矿。”
她想做榆林关的生意,越是危险越能挣钱,那边茶叶和丝绸很是赚钱,前世的时候,最先开启榆林关生意的人都赚了。
卫凌眯了眯眼,看着毫无畏惧的君御烟,这还只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那还了得。
“凌哥哥,这笔交易,你做不做?”君御烟见卫凌不说话,有些着急的问,“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所有的路上的费用都是由我来出。”
卫凌自是知道这事儿他不会吃亏,这笔交易,非但他不会吃亏,反而还是获利最大的一个,自己就算是不帮着君御烟保护商队,君御烟只要出钱,照样有人愿意去。
而他帮着君御烟保护商队,不但可以练兵,还可以掩人耳目的得到铁矿。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卫凌目光柔和了很多,他说不要她帮他筹谋,她却还是帮他筹谋。
君御烟想了想:“从昨日知道卫合去山西弄铁矿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件事儿。”
“你帮我筹谋,还有别的原因吗?”卫凌再次走进君御烟,目光紧紧的盯着君御烟,好似在期待什么一样。
君御烟有些不解的看着卫凌,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为了君家,所以她会和卫凌一条线,相信卫凌能懂。
卫凌见君御烟傻乎乎的看向自己,不免冷沉着脸离开,君御烟更是不解了,好端端的卫凌怎么会生气了?
她除了保全君家,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卫凌真是奇怪。
中午卫凌没有留下吃饭,却迎来了方寒,替方瑜来看君瑶的,也算是不浪费一桌子佳肴了。
方寒看着君瑶蒙着面纱,脸色不甚好看,若不是伤的严重,又怎么会蒙了面纱?
“堂堂定北侯府,掌管大晋的兵部,却连自家的一个小姐都保护不好,真是让人为大晋的安危堪忧。”方寒看着君瑶的脸,有些不悦的开口。
在自己的府里,嫡出的小姐居然会被下了毒,他听说的时候,惊讶的不行。
“别逗了,个人情绪上升到国家情绪,你还真会扣帽子。”君御烟瞪着方寒,“我父亲正是因为心系国家,才被人钻了空子的,所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这次正是暗箭伤了君瑶,谁也料不到,从府外买回来的脂粉里会掺毒。
方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君瑶喊住:“方公子,你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我的事儿跟定北侯府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人陷害的,你东西也带到了,午膳也用过了,请回吧。”
这回就连君御烟也震惊了,君瑶许是因为身子的缘故,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今日居然开口赶人,不像是她的作为。
“你赶我走?”方寒更是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以为自己对君瑶的感情,君瑶很明白了,赶他走,是不喜欢他吗?
不对的,若是不喜欢,是不会收下那些特殊意义的草药的。
“不是赶你走,是你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竹娴送方公子。”君瑶避开眼,轻声开口。
方寒震惊的无以复加,不等竹娴上前,便气愤的转身离去。
君瑶没有说话,早已红了眼睛:“大姐,我先回房了。”
回到屋里,君瑶看着一盒子的草药,眼泪早已止不住的留下,她又是何德何能,给不起的,就不该给别人留希望,给自己留希望。
“竹娴,把这个拿去埋了吧。”君瑶轻声吩咐。
竹娴看着一盒子细心保管的草药,忍不住开口:“这些不是都方公子赠给二小姐的吗?”
“拿去埋了。”君瑶皱了皱眉。
不等竹娴开口,外面的君御烟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拿过竹娴手里的盒子,君瑶和竹娴均是一惊。
君御烟看着手里的盒子,满满一盒的草药:“丹参,茯苓,红豆…”
别人不懂这个中的意思,她却懂了,上次端午大会的时候,她就看出两人的眉目,只是觉得这不过是一些爱慕之情,却没想到会发展到交心的地步。
君御烟不免气急败坏:“方寒,方寒,怎么敢?怎么敢送你这些东西?”
君御烟抬手将盒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方寒是成国公府的嫡次子,君瑶只能算是养在定北侯府的,身份地位上,成国公也不会满意的。
再加上君瑶又是这副身子骨,方家更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方寒不可能不知道,居然还敢来招惹君瑶,真是太过分了。
“大姐,大姐,我错了,我没有给他回过信,我知道我们不可能的。”君瑶见君御烟生气,几步上前,拉着君御烟,哭的不能自已。
君御烟看着君瑶的样子,不免也震惊的不行:“你这么喜欢他了?你可知道,他根本不是你的良人。”
方寒用这些东西,多少能让君瑶有些动心,却没想到君瑶也这么在意方寒了,若不然,不会这样跟自己说的。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前世的时候,不知道方寒用了什么手段,可方寒最后承袭成国公的位子,以后君瑶若是君瑶真的嫁给他了,必定不能生养,族里的人肯定会逼迫方寒纳妾,娶平妻。
君瑶最后只是给别人做了衣裳,她这一世重生,只是希望给君瑶找个门第不高,却待她好的人,给她足够的嫁妆,让她没有忧愁。
君瑶摇了摇头,目光里多了些空洞:“他是不是我的良人又有什么重要的,我身子不好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没指望了,可祖母总希望我嫁个好人,我没想嫁人,我还不知道会不会走在祖母前头呢,所以我每日都要自己很欢喜,让祖母欢喜,这就够了。”
对于方寒的情谊,她根本就没奢望过有什么回应,她也回应不起,她只是放心不下弟弟,别的都不敢奢望。
君御烟看着君瑶这种生无可恋的样子,心好像扎的一样疼,她说了帮君瑶改命的,改来改去,君瑶却受了前世没受过的苦。
情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前世她一心一意的为卫离着想,最后还不是没个好下场,可看着君瑶的样子,她才明白,她前世对卫离,或许不是感情,而是依赖。
真正的情,应该是君瑶这样,失去了,便没了希望。
君御烟几步上前,搂着君瑶,目光郑重的看着君瑶:“君瑶,我帮你筹谋,你不是喜欢方寒吗?我帮你嫁给他。”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君瑶喜欢的,她就给她,只要她这一世,不再活的那么孤独凄惨。
“大姐,我…”君瑶瞪大眼睛看着君御烟。
君御烟眯了眯眼,眼底多了些坚定:“你信我,好好活着,从今天起,拼了命的活着,方寒就算不是你的良人,大姐也会把他变成你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