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晴错愕。
可司禹霆却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眼神依旧定在她的手上。
他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疼？
“怎么把纱布给拆了？”他又问。
这一次，慕深晴抽回手，淡淡地说，“工作不方便。”
说着，她顺势轻推开他。
而他也没再执意，顺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可依旧让她留在他的可控制范围之内。
点了点头，“自己当心点，最好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
光看着，司禹霆就猜到，这个女人肯定无视了这一点。
慕深晴抬眸，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拧眉。
“司禹霆，不要装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模样，好不好？”她低低地开口，瞳眸盯着他的，补了一句：“显得你更加虚伪。”
他的手顿住，深邃的黑眸凝着她，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种紧迫盯人的样子，很少会有人能招架得住。
至少，慕深晴就觉得极为吃力。
所幸，在她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敛眸，说：“下午，简瑶在我妈面前，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话，如果我妈打电话给你，你不理就是了。”
慕深晴有些被吓到。
显然，他是知道司简瑶说的，那些关于她“话”的内容。
可他却怂恿她，不必理会江筠。
慕深晴不是很懂这里面的含义。
可司禹霆在那边，却依旧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席家是老爷子那一代的世交，但是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基本已经没什么往来，那天宴会上，席若白是老爷子亲自邀请来的。”
慕深晴低头听着。
原来，席若白跟司家，只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但如果按照司禹霆的说法，席若白跟司禹霆之间，不应该有敌意才对呀！
她抬头，想要问他。
正好这时司禹霆的眸光就锁在她的脸上。
不期然对上他那黢黑的眼睛，慕深晴竟有些挪不开眼，就像是掉入他那深邃的眼底深处。
挣不开，猜不透。
“所以，你来特意来跟我说这个？”
慕深晴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说，他是来质问她的“行为不检”，她反倒更能接受一些。
“也不算是。”司禹霆的声音悠远。
他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来看一下她而已。
当然，席若白也是一个理由。
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在听到司简瑶说，她单独跟席若白共进午餐的时候，他心里发了狂地吃醋。
“什么？”慕深晴久久等不到他的下文，只能发问。
可司禹霆竟是顾左右而言他，回避了刚才的话题，“简瑶喜欢席若白，所以有些观点，会比较武断。”
换句话说，就是吃慕深晴的醋咯？
慕深晴忍不住额际冒了三条黑线，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么的……幼稚。
“所以，慕深晴……”
他突然叫她的名，连名带姓，却意外的温沉。
她屏息，抓着包包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我们出国吧。”他突然这么说。
漂浮的嗓音，不像是开玩笑，却更不像是请求。
“司禹霆……”
“就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远，倏地，他挑眸，明利的瞳眸直直地望着她，“当年的禹霆跟深深。”
……
当晚。
江城飞法国，凌晨三点的航班。
慕深晴坐在VIP等候室。
直到现在，她都有些恍如梦中的感觉，伸手掐了掐脸颊，她痛呼了一下。
这时，司禹霆抬眸看了过来，对于她孩子气的动作仅是一瞥，随即却又阖上眼眸，兀自闭目养神。
这是一趟为期三天的航班。
这是一场彼此交易的约会。
喜，掺着悲。
他说，现在他只是她的禹霆。
他说，现在她只是他的深深。
普罗旺斯。
当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她曾经说过，等到他们结婚了，度蜜月一定要去普罗旺斯。
她想看一下那梦迷完全少女的薰衣草，试一次徜徉在花海中如蝴蝶翩翩飞舞的梦幻。
现在想想，以前的她，少女心真的是爆棚呀！
“走吧。”司禹霆看了一下时间，站起身来对着坐在身旁的她说。
从他开口对她说出国到现在，慕深晴的脑子基本都最少慢了三拍。
所以，当他话音落下之后，她也仅仅只是睁着大眼睛，呆然地看着他。
而他，显然已经适应了。
伸出手，他牵起了她。
掌心骤然触及的温热，让慕深晴的心不自觉地失了频率，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任由他这么牵着，慕深晴亦步亦趋地跟着。
站在登机口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确定了吗？”
于她而言，这一次旅程，还是很愉悦的。
但是看他的脸色，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或许要以为其实是她强迫他去的。
“……”司禹霆的沉眸看着她，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神情，抬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颊，他低头，把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废话少说。”
呼……
慕深晴骤然心脏好像停止跳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感觉，刚才他额头抵着自己的地方，此刻已经开始呼呼地烫了起来。
不自觉地，她收紧他握着她的手，嘴角溢起了一抹笑容。
可眼角……
却悄然滑下了一滴泪水。
……
飞机抵达巴黎的时候，时间依旧是深夜。
慕深晴才刚下飞机，坐上前往酒店的车子时，她已经疲惫得睡着了，甚至就连下车，都是司禹霆抱着她的。
直接把她安置在酒店床上，他替她把鞋脱掉，然后才盖上被子。
深邃的眸子盯着她那安然的睡颜，司禹霆沉默着，贪看不够。
其实不说慕深晴无法接受，就连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当时，他是这么对她说的。
“三天的时间，换一纸离婚协议。”
而她的反应却是嗤之以鼻。
因为在这之前，他曾经卑鄙地要用七天的时间，困着她在洛清颖的眼皮底下。
而这次，他拿出已经签署上“司禹霆”三个字的离婚协议，锁在了她办公室的抽屉里。
然后，钥匙在他这里。
三天后，钥匙如期归还她。
她问，“为什么？”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去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想清楚了。
不把当年未完成的事情完成，他们之间，又如何成为“过去”呢？
所以，这是一场离别前的狂欢。
“深深，这一天，我跟你一样，等了四年……”
可是，他的心没办法得到救赎。
他们的婚姻，只能走到尽头。
……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微微闪耀着。
慕深晴缓缓睁开眸子。
眼前陌生的空间先是让她陡然一慌。
猛地坐起身来，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思绪才渐渐开始回笼。
这里，已经是法国巴黎了。
“别动。”
突然，一道慵懒的嗓音在身边响起，慕深晴后知后觉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某人赤衤果着上身，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神色略显不悦。
可没等慕深晴打量完，他已经长臂一伸，直接将原本坐着的她，再次倒在了床上。
慕深晴整个身子被他的手臂圈着，在周围形成一个禁锢的包围圈。
最重要的，他此时上身还没穿衣服，她的手就是这么直接触在他的胸膛上，扎实地吃了一通豆腐。
额……
这一大早的秀男色，真的好吗？
“女人，你知道一大早这么盯着一个男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他突然睁开眼睛，俊眸微眯，危险的光芒透过狭长的眼缝盯着她，在在都显示出他刚才话里的真实性。
慕深晴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却不想为时已晚。
“那个，该起床了……”
至少，不能继续躺在床上这个危险地带。
“为什么不敢看我了？”他的薄唇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鼻翼，声音轻缓而又鬼魅，“我记得，刚才你看得很认真。”
额……
慕深晴很想解释，她刚才只是在看他的睫毛而已。
真的，她发誓。
可她越是不敢直视，司禹霆却越像是故意捉弄她似的，最后竟直接欺身而上，压在了她的身子上面，“说，你刚才看着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呀！”她推搡着，可却又不敢直接用手去触碰他的胸膛，直接死死地扯着被子隔在两人中间，试图把他给推开。
可她忘了，两人此时的姿势，她越是挣扎，越是推搡，就越容易……擦枪走火。
“不许再动。”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明显像是在抑制着，却又带着一丝致命般的诱、惑，“再动，我都没把握，你能够全身而退。”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果然，他这话才说完，慕深晴便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连呼吸都谨慎得不敢有过多的起伏。
憋红着小脸看着他，良久，她才低着声音，怯怯地问：“好……好了吗？”
“你说呢？”司禹霆锐利的眸光一挑，嘴角噙笑睨着她。
虽然他嘴角的弧度依旧带着危险的气息，但是毕竟两人的姿势很尴尬，尤其是这一大早的，慕深晴实在无法适应。
“既然好了，那要不就松开，我要……”她是想说，她要起床了，可惜某人却压根没有给她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完，便已经低下头，直接覆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上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