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烦乱的心情，经过一晚上，基本已经沉淀了下去。
当她出现在慕氏的时候，手底下的人都诧异了。
按照原本的说法，她这时应该还在“出差”期间才对。
“慕导……”
刘妍上前，似乎有话想要对慕深晴问。
见状，慕深晴挑眉，“什么事，直说吧。”
刘妍是整个慕氏，唯一一个知道她在洛清颖工作室的人。
“不是需要一个星期吗？怎么这么快，您就回来了？”刘妍压低了声音，小脸挤着，一脸关切地问。
闻言，慕深晴的思绪转到昨天那一幕，脸色陡的一沉，“……”
“怎么了？”见慕深晴沉着脸不言不语，刘妍似乎也急了，“慕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那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些人不对劲了，是不是她们真的为难你了？”
她抓着慕深晴的手，样子急得就快要哭出来似的。
勉强勾起微笑，慕深晴却是轻轻地拨开刘妍搭在她腕上的手，“你呢？伤好得差不多了吗？”
“早就没事了。”刘妍察觉到慕深晴似乎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只能自讨无趣地顺着她的话锋转，“昨天就回来正常上班了。”
“那就好。”淡淡地结束话题，她正抬脚准备走入办公室，可下一秒，却又回过头来，对着刘妍吩咐，“通知各部门，开会。”
说完，慕深晴不再停留，徒留下刘妍一人在背后，百思不得其解。
各部门？
这么大动静，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慕深晴昨晚想了一夜。
司禹霆虽然放弃打压慕氏的行动，但是她的脚步却不能停下来。
这一次的经验，着实给了她一个扎实的教训。
SKS……
宴会上，那个人对她抛出的橄榄枝。
慕深晴心中不由得开始正视起这个方案。
可当会议开始的时候，却不想遭到了诸多质疑。
“我不赞成，公司刚经过这么一场波浪，巩固现有资源才是主要的，加上SKS目前在国内没有任何涉猎的意向，如果我们贸然把重心转移在这上边，到时候人家不理我们，该怎么办呢？”
“确实，公司百废待兴，很多原定好的合同都吹了，业务那边现在根本没有太多资源可以投注在这种没有半点把握的case上面。”
业务部经理也投了反对票。
不是他们不想，跟美国那边的SKS合作，这要是谈下来，慕氏的档次可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阶级，混这行的，谁不敢冒个头？
可是，这实在是异想天开哪！
慕深晴双手托着，抵在下巴处，眼帘垂着，安静地听着他们每个人发表的意见，脸色黯沉，也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
直到所有人轮番说完了，她才挑眸，“大家的顾虑其实都有道理，我也很清楚，SKS不管是否能够接触下来，以目前的慕氏来说，都是极为冒险的事情。”
她一语中的，道出所有人的心声。
果然，她话音才落下，就已经有不少人附和，“是呀，是呀！”
“但是……”
她的重点，是后面的但书。
简单两个字，掠夺了所有人的焦点。
慕深晴稍稍停顿，接着说道，“SKS的接洽由我来谈，之所以召开会议，我是想告诉大家，接下来的工作，将会一改之前慕氏保守的方案，而我们的任务，将是迎接这一场高压高强度的盛宴，大家有没有信心，陪我一起闯下去？”
“……”
一片沉默。
不是慕深晴提出的方案不够诱、惑，更不是对她的能力不信任。
实在是，这个案子不管怎么听，都觉得那么的……不靠谱。
明白大家的顾虑，慕深晴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地落寞下去。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毕竟现在谈论这些，确实还言之过早。
今天的会议，她也压根没有想获得多少赞成票。
先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这就是她今天的主要目的。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讨论的话，今天的会议就散了吧。”
揉了揉太阳穴，慕深晴难掩疲惫地说道。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刘妍才端着一杯咖啡，放在了她的桌前。
抬起眼帘，慕深晴眼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刘妍，然后微笑，“刘妍，我记得你到公司实习，也快半年了吧？”
“……”刘妍先是一怔，没料到慕深晴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却还是老实说，“已经五个月了，这段时间都是慕导在照顾，我是真的很感谢慕导。”
慕深晴点点头，“实习后有什么想法吗？觉得这里的工作环境怎么样？”
然而，刘妍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却是焦躁得话都说不出来，咬着唇一副纠结的模样，似乎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劲似的。
察觉到她的局促，慕深晴随即明白。
抿唇一笑，是她问得太尖锐了，让人家怎么回答呀？
“算了，我没其他的意思，可能是觉得太压力了，想找人聊聊而已。”她嘴角的微笑有些涩然，“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她扶着额，声音虚软地说。
在慕轩民眼中，司家绝对是抱大腿的对象，这一点早在当年她就已经有亲身体验。
可现在她看来，司家这把双刃剑，却是怎么都靠不住了。
司禹霆，绝对是在报复！
“嗡……”
桌上手机振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打断了慕深晴的深思。
她瞄了一眼。
陌生的手机号码？
犹豫了三秒，她伸手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哪位？”
淡漠的口气。
“是我。”稳健的男声带着一丝低音炮的沉韵，透过手机传达，撞击耳膜产生共鸣，完美得无可挑剔。
慕深晴记得这个声音，他叫——席若白。
在她出神的三秒钟，男子显然已经猜透她的想法，又接着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他笃定的语气，莫名显得自大。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就该这么说。
“你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她没记错，他拨打的，是她的私人号码。
“这不是重点。”席若白否了她的问题，“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后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慕深晴微微一怔，被他话里的关切给诧异到了。
半晌，她才淡淡开口，“你没有给我联系方式。”
“……”
电话那边，明显有了几秒钟的空白，隔着手机都能闻到一股明显尴尬的味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他再度开腔，语气诚挚，“我想跟你正式地讨论一下，合作的问题。”
“好，”慕深晴没有思忖，直接一口应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可以配合。”
“不，”他打断她公式化的话语，“中午十二点，我在凯盛等你，只是初期洽谈，所以不要带其他人过来。”
慕深晴知道，那是江城一家有名的饭店，一般都是用来招呼外来贵宾的。
他约她谈正式的合作，却又以这种方式，让她想要不作其他想法，都难！
闻出她的迟疑，席若白解释道，“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否则绝对不是约你在凯盛那种地方，不是吗？”
“OK。”慕深晴深吸一口气，随即下决定应道，“中午十二点，我会准时到。”
“我等你。”
慕深晴没有再回答，直接收起了手机。
不管吸席若白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对于慕深晴来说，这是一个扭转的契机，她必须把握住。
……
中午十二点。
慕深晴准时抵达凯盛饭店。
服务员引着她走到座位上，却告知她，席先生马上就到了。
看来，是她多虑了，最起码席若白没有表现得，如她猜测的那般热络。
况且，他并没有预约包厢，反而是选择了人来人往的大厅，想来也是要消除她的戒心吧。
朝着服务员点了点头，慕深晴表示知道了。
大约是三分钟后，席若白的身影出现了。
“抱歉，我迟到了。”席若白温文的声音自头顶处传来。
慕深晴抬头望去。
这个人的五官俊美，是那种非常阳光的帅气，似乎很喜欢穿白色，上次在宴会，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西服，而今天，便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
莫名，给人感觉到一丝不苟的干净。
“没事。”慕深晴的视线随着他一起落座，“我也才刚到。”
“好，那先上菜吧。”席若白利索地说，然后才有些抱歉地点头轻笑，“一会我还有个会议需要开，时间上有点紧迫，所以你不介意，我没征询过你的意见，事先点菜吧？”
他说话的速度很轻缓，就感觉什么事都不能令他感到烦恼一般。
不得不承认，慕深晴的戒心确实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瓦解。
席若白，是一个社交的能手。
最起码，慕深晴就觉得跟他说话很舒服，就好像……彼此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似的。
“没关系，我能理解。”
“那就好。”
话音落下，服务员便已经开始上菜了。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恰好，慕深晴发现，六道菜里，基本全是她的喜好，连她最爱的宫保鸡丁和糖醋排骨也一个不落。
微微挑眉，她深深地朝着他看了一眼。
“怎么，不合口味？”捕捉到她的审视，席若白抿着笑问道。
“不是。”
是太合她的口味。
当然，慕深晴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而他也仅是回以一笑，没再说什么。
很沉默，但却又不显尴尬。
就这样，两人在一顿沉默当中，吃完了彼此第一次共餐。
等服务员撤下餐，送上一壶茶之后，席若白先开口，步入正题。
“其实早上的时候，应该是我到慕氏去洽谈的，可有个会议不得不在早上进行，所以才冒昧地约在了这里。”
席若白对着慕深晴解释道，云淡风轻的神态不难看出，他其实并不害怕她不相信他。
而事实证明，慕深晴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仅仅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未多想。
“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对慕氏其实不感兴趣。”端着茶杯，他轻抿一口，徐徐说道。
慕深晴挑眸，却异常冷静，“我猜到了。”
“聪明的女孩。”席若白轻笑，“我感兴趣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