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绵绵秋雨,断断续续下了两个多星期,S市别笼罩在清冷中,一晃就到了十月。
七天的长假夏雪梨已经做好了安排,首先就是要带着时初去墓地,让她见见外婆。
汽车停在墓园前,夏雪梨带着时初下了车,外面还下着毛毛雨。
撑着伞,时初一边走着一边跟夏雪梨说着话。
“雪梨,外婆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夏雪梨勾着唇,点点头。
“对,她很美。”
“那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也是大美女!”
“现在已经是小美女了,看看那个小王子……”
时初嘟了嘟唇,脸上多了一丝不开心。
“雪梨,你不要提他,我不喜欢祁明星!”
“好,不提了。”
来到墓碑前,夏雪梨牵着时初,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片刻。
“妈,我今天带时初来看看你,她已经四岁了。”
时初赶紧朝着墓碑鞠躬。
“外婆你好,我叫夏时初,我是雪梨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孙女,外婆你放心,我和爹地都会保护好雪梨的!”
听着时初的话,夏雪梨勾着唇,鼻子有些酸。
她这些年表现得这么无用吗?竟然需要一个孩子来心疼和保护……
蹲下身子,夏雪梨摸了摸时初的头,呼了口气换下一下心底的情绪。
“前些日子我见到白海成了,以前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了些,也找到了父亲写给你的信……妈,你知道是谁写的最后那封信对不对?”
查了这些天,不管是邵戎轩还是她大哥都没有给她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早就无从查证了。
回答她的只有静谧,夏雪梨眼底多了一丝无奈,随意说着话。
许久后,直起身子,牵着时初朝着墓碑鞠躬后,一大一小两人缓缓朝着外面走去。
上了车,小时初见夏雪梨不太开心,于是靠近她的怀中,笑呵呵的讲起了寓言故事。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疗养院外。
走下车,时初看着眼前的大门,转眸瞧着夏雪梨。
“雪梨,你又要带我见谁啊?”
“见养育妈咪长大的人,他是你外公。”
时初没有说话,但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有外公的……
一早知道夏雪梨要过来,白海成有些激动,还特意让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帮他买了一些孩子喜欢的零食,还有把屋子里上上下下重新布置了一番。
“白老,你的女儿来了!”
听到声音,白海成勾起唇,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处,果然看到夏雪梨牵着一个孩子已经来了。
看到门口处的人,夏雪梨淡淡笑着。
“先去了我妈那边,所以来的有些晚了,等久了吧?”
白海成摇着头,目光落在夏雪梨身边的孩子身上。
“眉眼很像你……”
说着,朝着时初招招手。
“来,让我好好看看。”
夏雪梨示意时初过去,时初点点头走上前,看着眼前的人笑眯眯的叫了声……
“外公。”
两个字落在白海成耳朵里,又是欣慰又是苦涩,眼眶微红,只能一个劲的点着头。
“好孩子,真乖!”
夏雪梨走上前,推着白海成进了房间,看着眼前简单的卧室,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心底有些感慨。
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她去了夏家的老宅,也知道这个人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双腿不能站立,还住在这里……
真是让她唏嘘。
白海成拉着时初,拿起桌上的零食。
“都是外公给你买的,吃完了外公再给你买!”
小时初只拿了其中一个。
“谢谢外公,但是雪梨不让我吃甜食,牙要是长得不好,以后就不能像雪梨和外婆那么美了。”
夏雪梨回过神,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今天是外公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多少都可以吃。”
“哦,那我多吃一个吧!”
轻笑着,白海成伸手摸了摸面前孩子的头,脑子里一个个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时初跟你小时候真像,又听话又懂事,还有这股子聪明劲,真的是一摸一样……”
那个时候夏雪的病情不算坏,即便他们不是真的夫妻,但两人相敬如宾加上有雪梨,一家人也很幸福。
若不是他糊涂,有了裴丽,若不是他嫉妒雪梨的父亲,说不定一切……都会不同。
转眸看着一旁的人,白海成摇着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雪梨你可别嫌我唠叨。”
“不会,我喜欢听你说以前的事。”
微微一怔,白海成笑着点点头。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跟你母亲结婚不久,家里来过一个女人,原本不是什么深刻的事,但是你母亲平日里很温柔的,却和她在花园中发生了争执……”
微微蹙眉,夏雪梨眼底多了一丝探究。
“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女人吗?”
“哎……他们站得远,我只是隐约听到那个女人说,她要嫁人了,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母亲,还说什么就算是嫁了人也要一辈子留在谁的身边,诸如此类的话。”
嫁了人也要留在身边……
难道指的是她父亲?
可是嫁了人还如何留在她父亲身边呢?
这就让她想不明白了……
“我一直想问你。”
说着,夏雪梨看着白海成,沉默片刻才再度开口。
“当年我坐牢,你说和我断绝关系……从头到尾,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女儿吗?”
白海成蹙着眉,眼眶微红,沉默了许久。
“雪梨,我是太自私了,心眼小,你母亲去世的这些年我埋怨,我嫉妒,当年明知道是裴丽唆使静姝和楚城故意害你,我也没有去阻止……我甚至想着,就算是母亲死了,也让她不好过,也让她感受到我曾经的痛苦。”
嫉妒让人丑陋,所以他就成了那个卑鄙的男人。
所以在以后的这些年里,夏雪再也没有进入过他的梦。
伸手擦掉眼角的泪花,白海成深吸一口气。
“坐在轮椅上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这一辈子做了太多错事,所以老天爷让我晚景凄凉,我也算是罪有应得……”
只是没想到,他认为最不可能原谅他的人,竟然还来看他,竟然还让孩子叫他一声外公。
“雪梨,我知道你也受了不少苦,既然还能活着,以后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她想的生活……
她想查清楚父母当年的事,也想让那些恶人自食恶果,不然如何能安心去过她安逸的生活?
离开疗养院,外面的毛毛雨还在下着。
白海成将他们送上车,就那么坐在雨中,不舍的看着汽车远离。
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白海成闭上眸子,心底有些刺痛。
夏雪……雪梨她长大了,你还在怨我吗?
……
回到南山别墅,已经是下午。
时初在车上就已经睡着,回了屋子里,夏雪梨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去了客厅。
客厅中的男人放下电脑,起身迎来过来。
“不开心?”
伸手将她拥进怀中,温柔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夏雪梨伸手抱着邵戎轩的腰肢,微微蹙眉。
“没有,我只是在想白海成说的事,他说我我父亲去世前有个女人找过我的母亲,还发生了争执,说什么就算是嫁给别人也要一辈子留在我父亲身边……我想不通这句话什么意思。”
然这一句话落在邵戎轩耳中,却别有深意。
他们查到的线索指向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胡薇,但那个女人离婚两次,晚景凄凉,这嫁了人也要留在杜黎身边的话不贴切。
可如果反过来用到另一个人身上,很明显就说得过去了!
薛采娥嫁给了杜黎的堂弟,作为杜家分家的人,岂不是就是一辈子留在了杜黎身边?
见邵戎轩没有说话,夏雪梨抬起眸子,嘟了嘟唇。
“干嘛不说话?你也觉得弄不懂对吧?”
垂下眸子,伸手轻抚过面前女人的脸颊,邵戎轩微微蹙眉。
“这件事就交给你哥吧。”
眼中多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
“因为……”
心口突然刺痛不已,邵戎轩身子僵直,突然就朝着旁边倾倒下去!
眼睁睁看着邵戎轩倒在地上,夏雪梨瞪着眸子,眼中满是错愕。
“邵戎轩?邵戎轩!”
地上的男人颤抖着,脸色苍白,就好似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来人啊,快来人啊!”
尖叫着,夏雪梨眼中泪如雨下,颤抖着扑倒地上想要扶起地上的男人,可一伸手,她只能感觉到了邵戎轩全身的颤抖。
大山听到声音冲了进来,一见地上的人,面色一沉立即拿出手机。
“立刻来别墅,邵爷病发了!”
说着挂断电话,走上前扶起邵戎轩,匆匆朝着医疗室走去。
夏雪梨跟在后面,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流着,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
跟到了医疗室,看着床上的男人没有好转,夏雪梨伸手抓住大山的手臂,满是焦虑。
“他为什么会晕倒,说,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眉头微蹙着,大山看着夏雪梨,沉默不言。
这件事邵爷吩咐过,尤其是夏小姐,决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