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异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在病房的阳台上晒太阳,这个时节的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道病房楼的哪一层藏着雀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娄异也不觉着烦,笑意盈盈地看着满天的蓝天白云,心里想着还差点什么就完美了。
“喏。”陈越拿着一听冰可乐轻挨在娄异的脸上,眼看着他鸡皮疙瘩立马起来了,陈越像成功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开始。
娄异看到让自己一震的“凶器”后,立马兴致勃勃地接过来,对陈越露出赞许的目光:“请问来人是仙子下凡吗?怎么知道此刻我脆弱身心的一点点诉求?”
陈越白了一眼娄异,喝了一口自己的可乐,然后跟着他一起看着云聚云散,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吭声,像是怕打扰了这难得的平静与悠闲,直到陈越的手机消息不耐烦地连响了几下后,娄异才对她露出个“说吧”的表情。
“结果出来了,理论上你不应该回去继续录制了。”
“嘶~”娄异喝了一口冰可乐发出了满足的喟叹,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陈越,“那实际上呢?”
陈越下意识咬了咬下嘴唇,偶尔在她挣扎的时候会出现这个小举动,娄异发现了也不告诉她,就好像自己掌握了一个窥探她内心真实心意的小秘密。
“打闭合针就可以回去了……但你知道的,医疗总局早几年就已经禁了这种激进的治疗方法了。”
娄异点点头,“果然还是老法子有用啊~”
陈越听着娄异毫无意外地愉悦口气,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劝说道:“禁掉这个治疗的原因是后来注射的药物成分对身体的报复性伤害越来越大,我不太希望你采取这种方法。”
“所以是谁找到了打针的门道的?赵导?”娄异知道自己进的是正规大医院,自己的情况他自己也知道,当时就猜到了检查结果肯定是少则三个月,长则半年的静养,所以娄异其实是真的做好了逃出医院的准备,但没想到陈越带来了解决的办法。
“不是,是季洛……”陈越脸上流露出了一点点后悔的神情,“昨天晚上医生就跟我们说了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季洛打了电话,结果他说他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帮忙……”
娄异想象着陈越一个人在医院空荡无人的走廊,因为焦虑来回得走,眼泪一点点溢满眼眶,最后一定是怀着委屈和绝望的心情给季洛打的电话吧,要不是陈越打电话时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季洛大概也不会想冒险帮他们这个忙的,娄异越想心里越充满着抱歉和心疼,一时竟失去了自己往常的巧舌如簧,只是怔怔得不知道该跟陈越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意。
“娄异……”陈越蹲在娄异的轮椅前,手搭在他的轮椅扶手上,目光恳切,但却说不出口下一句话,劝他不要去了,劝他放弃吧,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娄异看着陈越,眼睛里蕴着水汽似的闪闪发光,轻轻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轮椅上的手背,让她放心,“我不会停在这里的,放心。”
陈越吸了口气抑制住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连当事人都没有悲悲戚戚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觉得天塌下来了似的。
“季洛来接我们吗?”娄异笑笑追问陈越,语气里有搞定了的放松感。
陈越有点儿烦躁地点点头,却被娄异笑着拍了拍脑袋。
等季洛到的时候,陈越和娄异两个人跟做贼似的溜了出来,一上车坐稳就狂喊:“快开车!快快!”吓得季洛一激灵,踩着油门就往前奔去,也没看到后面到底有没有人在追他们。
事实上,他们确实在逃走的时候被陈馨馨撞了个正着,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陈馨馨非常夸张地装了眼瞎放他们两个从面前经过,只不过在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被负责查床的护士赶上了,奈何娄异现在是个瘸的,这才发生了刚刚电影似的一幕。
-已经处理好了,节目准备时间是晚上7点,这之前要到。陈馨馨。
陈越看了一眼陈馨馨的消息,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这才对季洛说:“娄异7点之前要回摄影厂。”
“没问题!”季洛向后座的两人抛了个媚眼,两个年轻人同时抖了抖。
季洛带着两个人进入一个街尾不起眼的角落门店,最外层大白天也没开灯,昏暗地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舒服想立马出去的气氛,结果没走几步,季洛带着两人一转弯推开门,展现在眼前的立马是一副明亮高级的医疗基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着椅子回过身来,对季洛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哟,朋友~”
陈越眼尖地注意到季洛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时,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就把她和季洛推到了前面,快速地说:“这个男的是病患。”
娄异被这么草率地介绍后,一脸懵地接话:“是我。”
季洛的医生朋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睛却透出满满的笑意来,招呼着娄异走近他,“来,我先给你看看,季洛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我呢。”
娄异乖乖地走过去接受检查,在他身后的陈越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医生朋友,脑海里实在没有关于这位的记忆,忍不住悄悄问季洛:“你的朋友我怎么没有见过?”
“小孩子别瞎打听!”
陈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说这话的季洛脸微微有些泛红,而在另一边显然是听到他们对话的医生朋友透出的笑意更明显了。
娄异一边接受检查,一遍打量身处的地方,敞亮有秩序,房间里大部分仪器他压根没在医院看到过,而且这些仪器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种“昂贵”的味道,就像他面前这位医生一样,当然,这位医生还多了一丝“斯文败类”的感觉。
“这是替黑道老大们治疗的地方吗?”娄异好奇地问道,联想这位医生能帮自己违规注射,然后又这么有钱,自己就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了。
“是啊。”季洛的医生朋友以看白痴一样的神情回答道。
这对话的情景不禁让娄异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太没见过世面了?给黑道大佬治疗这么稀松平常……稀松平常?!反应过来自己的思路被带跑了的娄异立马警惕地望着这位医生大人。
医生大人却笑着拍了拍他,指着靠墙的床说:“去那躺着吧,不是7点前就要回去吗?时间很紧张了。”
在娄异打完针躺在床上休息恢复的时候,陈越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虽然这种闭合针并没有禁止的那类后遗症那么强烈,但强行恢复总归是不好的,这款注射药物实际上还在临床试验阶段,娄异之后的反应他也很好奇,不过至少今天晚上肯定是没问题了。
陈越听着这番话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向对方道了谢,对方也没在意陈越和娄异这样两个小孩子的道谢,立马就去缠着季洛讨要自己的奖励,季洛躲闪不及被扑个正着,两个中年人在一旁打打闹闹,陈越也没心情去管,静静坐到了娄异床边,看着睡着了他,呼吸安稳,面目柔和,跟平日里神采奕奕少年气十足的样子不同,现在看起来有一种好看的秀气,陈越忍不住伸手过去在空中描了描娄异的眉眼。
“唉~年轻真好啊。”医生的声音突然在陈越背后响起,吓得她立马收回了手。
“你干嘛吓我们小越越!”季洛揽住陈越,并伸出手把医生推开到离两个人一臂远的位置。
医生见状立马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任何企图,是个好人。
“医生,娄异什么时候能醒啊?”陈越觉得她还是该这位跟季洛一样不成熟的大人说点正事。
“啊,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晃醒他了,他现在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陈越立马阻止了医生要叫醒娄异的动作,“没关系,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我们的时间还来得及。”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看这小子心态还挺好的,这呼呼睡得多香。”季洛不满地说。
娄异睡得太沉了,要是但凡能听到一点点自己身边三个的叨叨,至少会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跳起来跟季洛对峙:“什么呼呼?!我哪打呼了?!我明明睡得很文雅!”现在只能默默认了这件事。
“越越啊,你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吧,你说你为这个小子的比赛做到这地步干什么?”
“嗯,等今天过后,一定回家大睡三天三夜!”
季洛见陈越故意没回答他后面的问题,也没再追问了,只是默默伸过手遮住陈越的眼睛,然后顺势把她往自己怀里揽,然后说:“你也睡一会儿吧。”
感受到自己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季洛才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把陈越抱到了沙发上,忧心忡忡地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心里默默感慨:
越越啊,这个小子真要把你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