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节目《100%偶像》(1)
酒十四2018-08-27 12:005,440

  天才亮的样子,眼前这家修理店的大门还紧紧拉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突然出现,试探着敲了敲这家店铺已经有点儿松动的铁闸门,没有人回应,于是快速放下了什么就转身跑了,只听见他不小心踩过枯叶的声音,再混着带凉意的风,好像秋天确实来了。

  陈越来店里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闸门下面的蛋糕,拿起来的时候有点头疼:这都第几个了?是想等我放松警惕了然后某天毒死我吗?自己这样想完又觉得好笑,咬了一口,嗯,还是太甜了。

  啪嗒一下打开灯,把背包随手一扔,换上工装外套,走进工作间,每天的流程都一样,紧接着是一句根据心情不同变化语气的“嗨我来了”,不过并没声音跟她热情互动的,陈越打招呼的对象是面前这些堆放着的机器人,看起来都不大灵光了,每次陈越的声音消失很久后,才会有几声虚弱的哔哔哔迟钝地回应她。

  陈越的工作是废弃机器人回收,不过说是回收大部分还是销毁,现在机器人就跟我们小时候用过的任何一类电子产品一样,更新换代迅速,没什么修的必要。

  不过陈越还是很执着于修理,偶尔还真能修好一两个,并帮忙找到接手的地方,这家店的老板也不管她,只是按时来回收金属的大妈喜欢念叨她,来去总那么几句,陈越不擅长与话多又爱操心的人相处,一碰上就处于一种慌张到停机的状态,然后拼命给老板使眼色,再看着围观很久的老板幽幽地走过来,自以为帅气地挑挑眉轻松应付过去。

  陈越隐隐觉得这是老板的恶趣味,但又不懂看她手足无措有什么有趣的?于是疑惑3分钟,打消2秒钟,自己摆摆头就进工作间了,没看见她那位老板忍不住的笑。

  “这蛋糕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季洛看了眼工作台上咬了一口的蛋糕。

  陈越眼都没抬一下,真·疲于应付她家这位老板,“下次留给你吃。”

  “不要,我不能让万千少女冒险。”

  陈越没明白,满头疑问号地看向她家老板。

  “失去我的风险。”

  ……

  陈越熟练地不再接这位大叔的话,精准地让季洛这句话落到地上是它最好的归宿。

  不过季洛显然很习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越聊着天,“对了,前几天陈馨馨来找你干什么?”

  被她家老板突然这样一问,陈越才突然想起来这事。

  “我要辞职!”

  “哈?陈越你这小兔崽子说啥呢?突然抛弃老父亲是什么个情况?别告诉我陈馨馨那种十万八千里的亲戚都能把你拐走!我照顾你这么多年……”

  “她们节目组缺一个AI维护员。”陈越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季洛再解释得详细点,“可以接触到最新型号的机器人。”

  季洛听到后半句,到嘴边的一大堆话都不自觉咽了回去,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陈越的时候,她跟着她爸爸后面,悄悄探出半个小小的脑袋,但一看到陈列一排的机器人后立马眼睛亮亮的,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这些!好厉害!”

  “好吧,去就去,说什么辞职,好像你在这儿干什么正经工作一样。陈馨馨那儿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个选秀节目吧,选偶像的,不分机器人和普通人的身份资格。”

  “呵,机器人和普通人一起比赛?她们节目组怎么想的?现在还有人喜欢人类偶像吗?是以这个为噱头,让普通人去打个酱油,最后还是机器人们的决赛吧?”

  “嗯……好像不是欸。”

  季洛露出了一个值得玩味的表情,挑了挑眉看着否定他的陈越,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要知道面前这个是从来都无视他胡言乱语,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基本蹦不出任何否定词的小陈越。

  “馨馨说他们老板觉得无论是机器人还是普通人都应该有成为偶像的资格。”陈越说完这句话又仔细想了想,才抬起头来对上季洛的眼睛说,“我觉得他说得对。”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要过去?”季洛倒是不在乎这节目什么宗旨,毕竟光“能接触最新型号机器人”这一个条件出现了,他压根拦不住陈越。

  陈越看了看手机,“啊,明天。”

  一下子听到这个时间,季洛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咬牙切齿地说“陈越,你真的是!!!”

  不管怎么样,季洛也只能同意陈越突如其来的“离职”了,但是第二天的陈越似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出门的这一路,她都是嘴里叼着一块面包,手里扯着自己的包,一边跑还要一边把只穿了一半的外套套上,心里奇怪为什么手机的闹钟没响,导致现在需要生死时速奔向节目拍摄地点,陈馨馨一再交代这个节目导演最讨厌迟到了!

  当陈越心里的不安值越来越大的时候,她是看不见也想不到喝着咖啡的季洛笑的有多讨厌了。

  而且我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坏事总是接二连三……对!祸不单行!当陈越撞上了迎面过来的小男生,紧接着看到别人的东西掉了一地的时候,只想狠狠拍自己的脑门!

  “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同时机械重复,同时一起慌乱地捡东西,直到在这样的行动模式下又撞了一次才停下来看着对方——

  “越越姐!”

  陈越看着对面这个高高瘦瘦,穿得衣服看起来很贵的小朋友,心里迷茫大脑空洞:我有交这样跨越阶级跨越年龄的朋友吗?

  但是对方的脸上一片热情洋溢,陈越实在问不出一句“你是谁”,太伤人了……直到她注意到这撒了一地的蛋糕,脑海里的记忆线突然完成链接!

  所以……名字……名字是什么啊?!在正常社交面前,陈越真的就差抓耳挠腮了,最怕迎面而来的熟悉的陌生人啊!

  因为过于安静而显得格外漫长的对视时间中,对面的男生终于反应过来自报家门,“我是编号U89757!”

  听到“编号”两个字的时候陈越立马如释重负,脑子一下就灵光了起来,原来是上一批修好的机器人,不过现在这打扮和当初在修理厂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差得有点儿远,这情况看来蛋糕迷案也破了,晚上要打电话告诉季洛一下。

  “我……我要赶时间……”陈越看着这一地烂摊子,但是又着急得不得了,只能委婉提出自己要撂担子走人的意思,话到了嘴边又特别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话也只能磕磕绊绊说出这么一句。

  “啊没事,越越姐你先走吧!我自己来就好!”虽然很想跟越越姐多聊一会儿。

  陈越如蒙大赦,立马站起身来,认真地举了个躬表示歉意,小跑了两步出去又气喘吁吁地折回身来,就为了跟对方说一句:“最近我都不在修理厂了哦!还有谢谢你!蛋糕很好吃!”说完陈越不好意思轻轻笑了笑,又匆匆转了头跑了。

  最近的天气不是下雨天就是阴沉沉的,今天是难得的太阳天,正正好温度的阳光落在编号U89757的身上,连带着陈越突然绽开在嘴角的笑意,心空了一下,有点儿懊恼自己没来得及说出的名字:“我现在叫凌揽。”

  “喂!你没事吧!”

  凌揽突然被人打断了罗曼蒂克的遐想,收起表情的时候还有点尴尬,不过这个蹲在自己面前边帮忙捡东西边叨叨的男人似乎一点儿没在意他这突然龙卷风的心情,还完美地用自己过于宽阔的一字肩和一头没怎么打理还翘了一根毛的头发挡住了陈越越来越远的背影。

  娄异骑着单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来的时候,正好瞥见陈越撞倒凌揽的一幕,正想着一会儿过去帮忙,结果一个红绿灯没过就看见撞人的小姑娘跑了,被撞的人还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人家姑娘跑掉的背影……多可怜啊!这瑟瑟发抖的小背影!撞了人就跑的那个……娄异望了望跑掉的背影,几乎马上就看不见人了,最后只能模糊看见水蓝色格子裙摆跟着女孩跑起来的律动摇晃着……嗯,倒是很好看。

  “没事吧?”一直没人回应,娄异有点儿担心地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的时候还忍不住皱了皱眉。

  凌揽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是陌生人有点儿受到惊吓,还是怎么了,感觉自己动作好像有点儿迟缓,连想摆摆手都有点儿迟钝。

  娄异看着他的动作好像想通了什么,站起身来四处找着什么,最后弯腰在走道边角旮旯里捞出了个什么递给了凌揽,“喏,果然是掉了这个。”

  凌揽接过自己身上的零件,有点儿不知所措,已经当了大半年的普通人类了,他觉得这样很好。

  “没事!”娄异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凌揽的担忧,“不是每个人都排斥机器人的,也不会每一个人都这么没礼貌的。我就觉得我们都一样!”说完娄异还朝着陈越走的方向面部抽筋般地跟凌揽疯狂暗示——撞人不对,撞人就跑更不对,这不符合社会主义兄弟姐妹感情观,你看我就不是这样的人,看我的长相也知道我很善良&#@%……!

  等凌揽好不容易会意了大量信息后,娄异已经重新扶起了自己的自行车,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后立马方寸大乱,凌揽“不”的音都到嘴边了,也来不及跟他继续说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娄异随便摆了摆手,大声喊了一句“再见”就走了。

  但是娄异确实很急……因为他也要迟到了!

  9点,03号摄影厂的钟准时响了。

  陈越气喘吁吁地在陈馨馨那儿完成了打卡工作,假装没看到总导演对她踩点投来的眼刀。

  “没迟到就行。”陈馨馨小声安慰陈越。

  “姐姐!我签到!”突然一个男生冲到了陈越和陈馨馨的旁边,还用中气十足的话语提醒了全场人他的存在。

  “娄异!不想参加立马给我滚!”

  恭喜娄异点燃导演怒火(1/1)。

  “赵哥!对不起!我在路上助人为乐才迟到的!”

  “那你也帮助帮助我!”

  “好叻!”娄异飞速在陈馨馨那里签完名,二话不说堵住总导演后半截的话,带着讨好的笑容迅速地钻进了队伍里。

  陈越一直看着娄异跑进人群里,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就被娄异逮到了,两个人对视上,男孩子刚刚咧开嘴准备笑的时候,就看清楚了陈越外套里面的水蓝色格子裙,笑容滞留在脸上,眉头却不自然地皱了皱,于是两个人的心里同时发出了疑问:

  ——她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看到我……皱了个眉?

  为此陈越还左右看了看身边有没有人也接收这个信号,不过显然她找不到,因为娄异的目光毫无疑问就是锁定着她——陈越的。

  陈越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四周就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音乐声,是没听过的曲子,但是有着十分上口的节奏和旋律,估计今天一整天自己都会不自觉地哼起来。

  “欢迎各位加入我们。”总导演拿着话筒站在搭建好的舞台上,灯光在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全部亮起,人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总导演站在仿佛悬空的升降台上,四周是至少400平的玻璃地面,蓝红交替的灯光打在地面上折射出来耀眼的光,环绕的LED屏上滚动着男生们的照片和名字,以及他们的身份——练习生。

  “从今天起,在场的练习生们,你们既是战友,也是敌人。我们将一同经历3个月的学习培训以及比赛淘汰,但是最后,我们只会选出唯一一个百分之百全能偶像。”

  陈越顺着总导演的话望向站在舞台正下方的那群男孩子,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亮的,微微抬起的头和挺直的脊背都在出卖他们极力想隐藏的野心和向往。他们跟陈越看到的不一样,落在他们眼里的不仅仅是让人忍不住惊叹的舞台,还有站在这个舞台上的自己,灯光下拼尽全力的自己,落下汗水和眼泪的自己,以及现在耳边就已经能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掌声,还有一遍又一遍被呼喊着的自己的名字,这一刻无论怀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人都真正产生了想赢的欲望。

  “你们之中有机器人,也有普通人类,但是请你们记住这次的比赛是无差别比赛,我希望你们能公正比赛,平等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所以请你们不要互相告知身份,也不要让自己的身份外泄出去,如果做不到,可以立刻离开我们的比赛!”

  在总导演介绍完规则以后,所有练习生们都跟着各自的选管离开,有些男孩子一看就很熟悉,勾肩搭背互相开玩笑气氛很轻松,有些似乎很紧张,像容易受惊的小鹿,连工作人员跟他们打招呼,都会吓一跳似的然后夸张回礼。就在这样一群已经相当出挑的人当中,还是有一个人一眼就让陈越注意到了,应该说是会让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比身边的男孩子们几乎高了一个头,虽然只穿着一身运动服,但靠着优越的身材比例闪闪发光,没有仔细打扮的眉眼就已经很突出,笑一笑眼睛弯下来的程度刚刚好,不会太甜,正好中和了他稍微冷冽的外表,身上贴着姓名条是“毕”……

  “花痴啥呢!”

  陈越还没看清楚就被人打断,一转头看到了……嗯……

  “娄异。”

  哦对,娄异!

  “你今天早上干嘛欺负那个机器人!”

  欺负?机器人?陈越二十年的生涯里只在对待机器人方面受到点好评,这还是真是……新鲜的指控。

  “歧视机器人会让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扣分的!”娄异语气太过于正气凛然,连陈越这种听不得一点点俏皮话的人竟然都没产生不适的反应。

  而且听前一个词陈越还在认真的疑惑,后一个词因为太出乎意料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要来讨伐我的吗?为什么感觉剧情走偏了?

  “你说是不是我们人类自己要造机器人的?原来懒,现在还怂,恐惧他们成长,因为恐惧就欺凌,这样子超没劲的,你知道吗!”

  虽然陈越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给娄异造成了误会,但对方好像认真的在生气。

  “我没有。”这样解释一下会不会比较好?

  娄异听到这话乖乖停下来等陈越继续解释,但……只有沉默在蔓延……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以为对方要认真解释,一个以为自己已经解释完了。

  “你……”娄异终于意识到这个面对自己批评教育全程懵的女生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了。

  “喂前面两个人让让!”有人朝着陈越和娄异大声囔囔道。

  听到后面的声音,陈越和娄异两个人同时转身,四五个工人运着一块巨大的LED屏经过了他们身边,LED屏转过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仅仅因为LED屏上发着光的那几个字——“100%偶像”。

  陈越和娄异的脸在“100%偶像”那几个字的映衬下光影分明,两条属于他们各自的平行线开始有了细微的走向变动,那些和废弃机器人在一起沉默不语的日子,那些在练习室独自一人倒下的日子,在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开始成为了过去。

继续阅读:第2章:节目《100%偶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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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欠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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