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帆在压力面前并没有应对自如,从他加入球队至今,还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校际比赛。这一次,场面盛大,而且他被定为绝对的主力。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底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解说席上坐着启航,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里,难免会让他感到紧张。
他的运球、传球屡屡失误,对方的假动作可以轻易骗到他,连他的强项投篮也失去了水准。
两名男解说心不甘情不愿地夸赞着对方球队,偶尔对本校球队发出几声惋惜的感叹。启航却兴趣盎然,只要本校球员一拿到球,她就激动得手舞足蹈。出现失误,她会攥着拳头叫着“哎呀哎呀”。
远帆开始着急了,急则生乱,慌乱中被对方撞倒在地。喧闹中仿佛听到了他重重砸到地板上的声音。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地盯着场上的情况。远帆抱着膝盖表情痛苦。启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帆,充满紧张和担心,已然忘记解说之事。
“远帆加油!”启航率先喊出了这句话。
“远帆加油!远帆加油!”全场跟着喊起来,热血的节奏,让江果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情绪激动,跟随大家挥舞着拳头。
远帆受到了强烈的鼓舞,挣扎着站了起来,向解说台上的启航看了一眼。启航的眼神期待而坚定,远帆如同获得了力量。简单活动了几下之后,示意裁判可以继续比赛。
远帆的坚强,赢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由于对方在三分线的投篮犯规,远帆获得了三次罚球的机会。他站定之后,闭着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睁开眼的同时,球就飞了出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唰的一声,球进了。在欢呼声中,他再接再厉,完成了三罚全中。
完成了这次罚球之后,远帆的主场优势才彻底发挥出来,运球流畅、拼抢生猛,投篮更是得心应手,几乎百发百中。落后的比分慢慢追赶上来,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对方球队不敢再放松警惕,提起精神,认真投入战斗,比赛进入激烈的白热化程度。
远帆犹如一只脱缰的野马,无处不在地出现,只要球传到他手,基本都会完成进球。
啦啦队的女生们开始高喊:“远帆我爱你!远帆我爱你!”
江果看着热情的女孩们,看了看游弋得意的眼神,“这也是你安排的?”
“这个真不是。”游弋真诚地摊摊手。
远帆现在的表现非常抢眼,俨然成为全场的灵魂人物。惹得全场女生都跟着尖叫,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果暗中观察启航,她的表情很复杂,眼神随着远帆起起落落,脸上挂着笑,却嘴角紧抿,偶尔斜眼看下高喊“远帆我爱你”的女生们。江果心里不觉一笑,启航吃醋了。
远帆的这一面,启航是从来没见过的。平时都是远帆在她身后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她从来没想过远帆这么受女生欢迎和喜欢。一下子,从天而降这么多竞争对手,虽然知道这只是为远帆加油的方式,但启航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启航的反应很符合江果的预期,这非常有利于他计划的实施。她的解说虽然不专业,还有点一惊一乍的感觉,但是基本和场上的女观众融为一体。她跳起来尖叫的时候,是全场沸腾的时候;她唉声叹气的时候,是正是全场嘘声的时候。她对远帆的语言应该是全场女生中最谨慎最小心的,因为她有点心虚,生怕被大家听出她对远帆的特殊之情。她的克制也让她提到远帆的时候,语言显得不流畅,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哇!远帆投篮太准了……嗯,其他球员也很准……但是还是远帆最准……远帆跑得真快……但是好像钟锋更快……”启航的解说很难让人跟上节奏。
“你说的是哪个中锋?”旁边的男解说问道。
“就一个钟锋啊!”启航指着场中奔跑的钟锋。
“哦哦,你说的是队长钟锋。”男解说明白了过来。
“哇,他是队长啊,难怪跑得那么快!”启航手舞足蹈。
男解说被他的神逻辑逗笑了,说道:“我们大家不仅要紧盯场上的比赛,也要紧跟住启航的思路啊!”
全场轰然大笑,气氛更加热烈。
“不要跟着我,要跟着球,跟着球啊!”启航大声呼吁。
大家的笑声更大了。场上拼抢的球员也受到了感染,一个准备投球的球员,没憋住笑,球一出手,就偏了。篮球打在了篮筐上,跳了两下,极不情愿地进了。
远帆的球队,在大家排山倒海地呼声中拼搏奋战。在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还落后于对方四分。场上场下,每个人都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惊肉跳。
远帆在三分线拿到了钟锋的传球,他果断出手。球划过球场上空,带着全场观众的视线和期望,全场结束哨声响起,球进了!
全场再次沸腾,大家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氛达到了最高点。啦啦队欢呼了起来,启航也跟着激动得双手挥舞。
江果和游弋站起来使劲鼓掌,他俩被精彩的比赛完全吸引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忘记了任务所在。
K大球队以一分之差输掉了比赛,但却赢得了全校同学的赞赏和喜爱,这里面收获最大的自然就是远帆了。他成为全校女生中新崛起的一个爱慕对象,一时风头无两。
比赛结束,体育部代表学校给客场队颁发了丰厚的奖品,给本校球队颁发了象征性的纪念品。奖品的钱是游弋出的,纪念品是学校出的。此刻,游弋有点懊恼,远帆如果早点振作起来,没准儿这冠军就是K大了,这奖品就归咱们自己球队了。
江果告诉游弋说:“知道什么是一流球队吗?那就是想赢你几分就赢几分,一切尽在掌握。”
“原来如此,高手就是高手,佩服!”游弋醒悟过来,敢情人家对方是顾忌面子,没忍心大比分夺冠。
“这钱花得值吧,比赛刺激,情节跌宕吧!”江果想起游弋心疼钱的模样。
“值,超值!看人家多仗义,不白拿钱,真给力!”游弋啧啧地赞许着。
场上颁奖到了个人奖项,这个环节是专门为远帆设置的,主要目的为了突出远帆,其他获奖的球员都相当于陪跑。远帆获得的是全场最佳球员,这是分量最重的个人奖项。至于奖品就有点配不上身份了,只是一束鲜花。收到奖品的球员都感觉有点诧异,他们甚至怀疑这是啦啦队私人赠送的,不过似乎也比一张纸质奖状要更受欢迎一些。几个获奖的球员,领奖之后很快就把鲜花送给女朋友或者身边的女生,得到花的女生无不欢呼雀跃。
远帆走下领奖台,腿有点瘸。激烈的比赛过后,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才感觉膝盖剧痛,走路吃力。
“远帆的腿伤看来还是很严重,他带着伤坚持完激烈的比赛,让我们为他的体育精神再次鼓掌吧!”男解说首先发现了状况,马上再次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远帆好样的!”全场起立鼓掌,场面很让人动容。
其实最先发现远帆腿伤严重的是启航,她一直悬着心。此时,被全场的氛围一渲染,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们的启航都被远帆这种拼搏的精神感动了。”男解说看着流眼泪的启航,笑着哄着她。
远帆听到这个声音,转过头,望着高台上的启航。启航微笑着,用手擦着眼角的累痕。远帆的眼圈有点红,向启航摆摆手,冲她做着夸张的嘴型。
启航看懂了,远帆说的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