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手起刀落
谭天2018-10-15 21:213,862

  安如的事,江果需要和学校抢时间,因为学校此时正在研究安如的处分,一旦处分下来,再找到石坚,安如的名誉也很难恢复了。

  时间不等人,不会受人所掌控。江果与其说是和时间赛跑,不如说是和耐力在比拼。江果的忍耐力极强,而石坚的忍耐力几乎为零,但此时,两人似乎性格交换了,江果坐立不安,一分一秒如坐针毡。石坚却成了稳坐钓鱼台,任尔东西南北风。这取决于每个人的索求,石坚的每次急躁,都是他本身有了渴求,他自然刻不容缓。如今,江果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难以克制内心急切的涌动。终究,江果还是没能修炼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只要牵扯上安如,他冷静的外表下就会陡然兵荒马乱鸡犬不宁。

  既然是时间的赛跑和耐力的战争,江果在改变不了对手的同时,试图改变客观条件。他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石坚只请了一周的假。一周后,即便安如的处分不下来,他也得现身,不然他会受到无故旷课的处分。正值留学资格竞争激烈之时,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排名,进而影响一生的命运。石坚非常明白这一点,他一点会掐准时间,准时归校。

  江果决定把安如的处分公布时间推后,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亲自去,似乎没有别人可以指望。他决定去T大找校领导交涉一下。

  江果对T大的地形并不熟,除了安如的宿舍和教学实验楼,其他去的最多的也就是食堂了 。他一路看着路标和打听,找到了行政大楼。

  他本想找教务处长去说明一下情况,转念一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可能他已经不能做主了。既然都硬着头皮来了,索性就奔最高领导去。江果横下一条心,向最顶层进发。

  出了电梯,一个保安小伙儿站了起来,微笑着询问来意。

  “你好,同学,请问你找谁?”

  “我找校长。”江果镇定地说。

  “你有预约吗?”小伙子客气地问。

  “我是来反映情况的。”江果故作神秘地说。

  “那你应该去学生处啊!”小伙子怀疑他走错了地方。

  “这个事比较大,学生处管不了了。”江果压低声音。

  “涉及领导?那你是要去纪委吧?那管这个,严着呢!”小伙子声音也低了下来。

  “最近咱们学校发生的大事,你知道吧?”江果险些被这小伙子带偏。

  “你说哪个事?”小伙子眨着眼睛问。

  “论文抄袭那个事。”江果直截了当告诉了他。

  “知道啊,太丢人了,领导这两天没少为这事发火,我在走廊都能听见。”小伙子马上点头道。

  “我有关于这件事的重大秘密,这可事关咱们学校的声誉,你说是不是得找校长。”江果夸张地说。

  “是是是,不过我得先给秘书科打电话问问,你等下啊!”小伙子爱校之情很真诚。

  “好,你就说论文抄袭的事,有重大线索。”江果不断增加力度。

  小伙子打通了秘书科电话,说着江果陈述的情况,对方应答着。

  “你是哪个系的?”小伙子举着电话小声问。

  “物理系的。”江果如实回答。

  “他就是物理系的。”小伙子冲电话里说。

  江果说的是实话。小伙子也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以为江果是T大的学生,实际上江果并不是,他忽略了这个细节。如果他知道江果不是T大的学生,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地打电话汇报。

  “秘书科同意先见你,我带你过去。”小伙子挂了电话,得意地说。

  “秘书?管事吗?”江果忐忑地问。

  “当然管事,校长哪有时间见你。”小伙子在前面走,江果在后面跟着。

  到了秘书科的门口,小伙子示意江果进去,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

  “哎呀,刚才光顾和你聊天了,忘登记了。”小伙子说。

  “没事,一会儿出来我给你补上。”江果不想让这个帮助他的小伙子为难。

  “行,你先进去吧。”小伙子笑着走了。

  江果敲了敲门,里面轻声回了句“请进”。江果挺了挺腰板,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是个小会客室,一名年轻的男秘书正在等着他。见到他,礼貌地微笑了,请他坐下。江果也不客气,说了句“谢谢”就坐下了。

  “听说你有情况要反映?”秘书开口道。

  “是。”江果清脆地回答。

  “说说吧。”秘书直接问。

  “这个事挺机密的,直接跟您说吗?”江果口气婉转地表达想见领导的心意。

  “哈哈!那你想跟谁说?领导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听你说这些啊!”秘书笑着回应江果,他说的是实话,并没有轻视江果的意思。

  “既然领导不愿意听这事,说明对这事不重视,那我也没必要反映了,我先走了。”江果下定决心见到领导,准备将一军。

  “你这个同学,还挺犟。要不然先跟我说说,如果我做不了主再跟领导汇报,你看行吗?”秘书笑着劝着站起来的江果。

  江果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就是看着秘书。僵持了片刻,秘书无奈地笑了。

  “好好好,我帮你问问领导,如果没时间就别怪我了。”秘书起身,走到里屋打电话。

  江果凑过去,不远不近地站在门外,看着秘书打电话。秘书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慢悠悠地拿起电话。江果想秘书心里可能已经骂了他好几遍,但是,江果毫不掩饰自己的小聪明,他担心秘书假装打个电话,说领导没时间,就破解了江果的决心。

  秘书“嗯嗯嗯”地挂了电话,冲江果走了出来。

  “你的命不错,领导正发愁这事,刚好有点时间见你。”秘书笑着说。

  “哪个领导?”江果认真地问。

  “你要不要这么认真?”秘书有点不高兴了。

  “毛主席说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二字。”江果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就冒了出来。

  秘书听到后,显然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算我服你了,对,认真没有错。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刀副校长。行吗?”

  江果连连点头,说:“行行行。”他一听这姓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校长。

  秘书笑着带着他出了门,沿着走廊,快走到尽头,到了副校长室。敲了敲门,里面洪亮地声音喊道:“进来吧!”

  江果进入办公室,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从办公桌里放下文件站了起来,走了出来。

  “来来来,坐,听说你点名要见我,有什么事需要我办?”刀副校长和蔼地招呼江果。

  江果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轻轻坐在了沙发的边角上,挺着上身,使劲微笑看着副校长。

  “说吧,到底是什么机密信息?”刀副校长笑眯眯的直奔主题。

  “我想给您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可能和你们了解的不一样。”江果镇定了下来。

  “好,你讲吧。”刀副校长靠在沙发上说。

  “我就从这个实验成功的前一周开讲吧。”江果轻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刀副校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天,安如的爷爷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抢救,安如请假一周。正好是实验最关键的时刻,这个实验有两个主要参加人,第一是安如,第二是她的同学石坚。安如请假这段时间,实验不能停,石坚独自完成剩下的实验部分。在安如回到学校之后,实验已经成功,数据已经完成。安如已经和期刊的总编约好了稿,就没有验证数据,就匆匆发了论文。之后的事,就大家都知道了。”江果尽量语速缓慢地述说着经过,因为他紧张的时候说话比较快,为了让刀副校长更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他极力控制着。

  刀副校长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转头问秘书:“这个细节你们了解吗?”

  秘书摇了摇头,他们只了解的是抄袭的事,因为论文上只有安如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就没有考虑其他参加人的问题,况且安如自己陈述也没有提到过石坚提供数据这事。

  “你说的属实吗?”刀副校长严肃地问。

  “句句属实!”江果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刀副校长缓和了下语气。

  “我和安如石坚,高中就是同学。”江果如实说着关系,他没有刻意强调和安如的关系,他这样说,是为了表达他是个中立的旁观者,没有偏袒的感情色彩。

  “你叫什么名字?”秘书问道,因为安如和石坚都是学校的名人,他开始好奇这个他不认识的江果。

  “江果。”江果答道。

  “物理系的研究生?”秘书接着问。

  “对啊!”江果继续回答道。

  “你的辅导员是谁?”秘书问得详细。

  “小于老师。”江果耐心回答。

  “哪个于老师?”秘书追问。

  “就是我们K大管网络宣传的于老师。”江果解释道。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刀副校长和秘书一惊。

  “不是啊!”江果一脸无辜地说。

  刀副校长和秘书对视了一下,表情严肃。江果心里一紧。

  “这事都惊动邻校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刀副校长很快恢复笑容。

  “没有没有,我只是代表我个人。”江果生怕对方曲解了他的意思。

  “同学,你需要我怎么做呢?”刀副校长似乎看出了江果的心思。

  “可不可以延缓对安如的处分决定,给我一周时间,我给您一个水落石出。”江果索性一股脑说出诉求。

  “唉!说实话,本来对安如的处分今天就要下达的。”刀副校长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下,“既然有这个状况,我们就在调查一下,很感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个重要情况,就别再麻烦你了,你还是好好学习为主。这些事,我们学校来处理吧!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学生的。”

  刀副校长人如其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

  “嗯……好吧,我听您的。”江果故作为难地说。

  江果来之前就打算好了,他根本不奢求学校给他时间,或者让他去调查,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的目的只是学校暂停处分通知,重新调查细节。只要一调查,至少一周时间就出来了,这样即便石坚不跳入游弋的天罗地网里,也会自己浮出水面。

  达到目的的江果,连忙告辞。从刀副校长办公室出来,他给秘书留了电话,以便有情况随时联系。

  江果对秘书说,他刚才对保安隐瞒了不是T大学生的身份,别难为他。

  秘书笑着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里不是封建社会,没有那么森严的规矩。

  江果千恩万谢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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