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相声剧院位于京味民间艺术发源地——天桥,“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是对老天桥的真实写照。剧院由古建筑改建而成,既古香古色又现代设施齐全,视觉和听觉的感官享受均属一流。
游弋和启航在人群中挪动着脚步入场,他俩的位置适中,处于中间,正对舞台。启航拿着票带着游弋找到了座位,坐下后又看了下票,再次确定。
“听说这票可难买了,你怎么买到的?”启航看着四周忙着对号入座的观众。
“我可是学计算机的,网上抢票那是我强项。”游弋沾沾自喜地说。
“厉害!”启航赞许地点头。
其实这是游弋在黄牛党手里买的,200元的票价要到了600元。游弋对如此黑心的票贩子强烈不满,对方告诉他,平时不加这么多,今晚有相声界最大咖来压轴。游弋说节目单没有啊,你少蒙我!黄牛说常年在这,做的就是个信誉,放心,消息准确。游弋看他信誓旦旦就信了。
游弋点了一个比较实惠的套餐,有茶水有坚果有水果。启航微笑着看看他,喝了一小口热茶。游弋知道启航家庭也算是个豪门,却低调无华。这不单单是因为启航不喜欢那个重组家庭,而是性格使然。这一点和游弋很像,他是生生把富二代演绎成了路人甲。
和女生相处,游弋是顶尖高手。一个闪动的眼神、细微的表情,他都能捕捉到女孩的喜好和情绪。他说撩妹儿不仅是经验,更是靠钻研和分析。这方面,游弋俨然是集大成者。游弋虽然女朋友换了几茬,却从不滥情,他奉行的原则是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几年下来,他的女朋友从长相和人品都是上乘,他倒成了好口碑的情种。对此,他说一是个人品味,二是人言可畏。如果找个不上档次的女生,或者不溜神干点渣男的事,别说在朋友中难以生存,他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宿舍,江果的口水会把他活活淹死。
整晚的演出很精彩,笑声不断,启航好几次笑得停不下来,捂着肚子。游弋喝茶呛了两回,他一喝茶,场上就抖包袱。
最后,到了压轴节目,突然中间空场了有两分钟,也没有报幕的声音。游弋忽然想起黄牛的话,他紧张得有点兴奋,悄悄把黄牛的话告诉给身边的启航。
“真的?我可是每天听他的相声睡觉呀!”启航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片刻,压轴演员出场,一矮一高,一胖一瘦。矮胖的逗哏眯着眼睛微笑,双手合十面向观众左右环顾施礼,非常有范儿。
观众们都认出了这个全国最著名的相声大腕,掌声雷动。
“感谢大家给我一个人的掌声……”留着桃心头的逗哏演员笑着说。
“噫——”观众们兴奋不已,情绪高涨。
启航早已激动得用力拍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游弋心里最想说的是,这黄牛,诚信!全场观众们心里的话是,今天算是抄上了!
后来,大家才明白,这是一个对于大腕来说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每年的今天,只要有时间,都会来这里演出一会儿。没有上节目单,是因为时间也不确定。游弋开始佩服黄牛的细致,他一定是洞悉了这个规律,票卖得又贵又快。把一个违法的营生做到如此,不得不说他很专业。
几次的返场小段,让气氛到了最高潮。台上台下融为一体,这可能就是相声最大的魅力。游弋跟着大家起哄喊好,启航偶尔也跟着喊两声,喊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游弋看着启航冲动之后又害羞的样子,被她的可爱逗乐了。
终于,大家在依依不舍的情绪下散场了。
走出剧院,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两人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嘶——好冷!”他俩异口同声道。
说完两人互相看看,不由笑了。启航的手缩进袖子里,露出指尖揉着笑了一晚上酸胀的腮帮子。
地铁站很近,他俩疾步奔了进去。下了台阶,躲过冷空气的追逐,暖流铺面而来。两人长舒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仿佛穿过了一段毒气弥漫的战场,才敢放松神经,畅快呼吸。
剧场里的人大多数都选择了地铁,不是高峰时期却异常拥挤。游弋用高大的身体尽力保护启航不被挤到,他也保持着和启航的距离,尽量不碰到她。
出地铁的时候,游弋由于长期保持抵抗挤压的姿势,手臂和脖子有点酸痛,他晃着头摇着手臂。
“你这是要跳广场舞吗?”启航看着他的手舞足蹈。
“呦呦呦!嗨起来!”游弋配合着活动幅度更大了。
“谢谢你。”启航忽然认真地说,她知道游弋在地铁上一直护着她。
“干嘛这么认真,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游弋用手摩挲着胳膊。
启航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笑了,扭过脸去了。游弋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发现她脸有点红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游弋回到宿舍,江果正躺在床上看谍战小说,对游弋的归来,一点反应都没有,视而不见。
“嘿!入迷了!”游弋叫了一声。
“别吵,关键时刻,卧底正在圈套边缘。”江果正在为书中的人物命运担忧。
“别人进不进圈套无所谓,咱们可是要进入自己的圈套了。”游弋自言自语道。
江果依旧没有回应,他的心思都在字里行间,游弋的话在空气中瞬间消亡。游弋陷入了沉思,他努力追求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在反省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是否太过于认真?可如果不认真,又怎么会得到准确的答案呢?难道是自己真的太优秀,一想到这,游弋竟然把自己逗笑了。
“唉!这都看不出来是圈套,看来要领盒饭了。”江果放下书,感慨道。
江果突然一说话,把游弋的笑容吓了回去,憋得他咳嗽了起来。
“逛街冻着了?”江果似笑非笑地问。
“相声太好看,可能笑多了,肺子累着了。”游弋轻轻捶了两下胸口。
“相声还能比人好看?”江果话里有话地问。
“人好看,相声也好看。”游弋由衷地说。
“别乐不思蜀了,你可是带着任务呢!”江果提醒着他。
“任务可能是要超额完成了。”游弋皱着眉。
“超额?什么情况?”江果脸色一变。
“可能,是我太用心了。”游弋犹豫着说。
江果明白了游弋的意思,他从床上跳到了地上,站到窗前。外面灯光昏暗,冬天的夜,平日热闹的校园有些空旷,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一刻也不肯停留。干枯的树枝在风中瑟瑟发抖,江果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外面的寒冷,他的心里却火热地翻腾着。
“亮底牌吧!”江果望着一个被风吹到空中的塑料袋,平静地说。
“太快了吧?咱们的计划……”游弋试探着问。
“够用了,再下去就不好收场了。”江果坚定地说。
游弋点了点头,眼神闪过一丝坚毅,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