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涵站在霍氏大门外迟迟不愿离去,即便霍逸宸眼里的她低入尘埃,她也甘当尘埃。
周梦涵想到那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不能再眼睁睁着看着霍逸宸这么‘不幸’下去。她很快想到解开霍逸宸心结的人,如果需要她愿意低头。
和顾希冉单独见面的事,上一次她也做过。只不过那一次她是以居高临上的样子和顾希冉谈,而这一次她要放低姿态。
周梦涵连着让妹妹周映岚三次去请顾希冉才答应见面,而之所以答应,也只因为顾希冉不善拒绝。
临出门前周梦涵把习惯穿的高跟鞋都换成平底的,这一次她是下定了决心想要以朋友的身份来和顾希冉交心。
也许是第二次见面,顾希冉见到坐在位置等自己的周梦涵没有了上一次的紧张。
对于此刻的顾希冉来说,更多的情绪是……醋意?她在心里暗想为什么每一次霍逸宸出事,出面调和的女人总是她。
两个女人对对方的熟悉程度自然无需介绍和寒暄,周梦涵往顾希冉杯中倒茶时才发觉自己指尖因为冰冷都不太灵活。
“这是我们两个第二次这么面对的坐着。”周梦涵先一步打破两人的沉没和尴尬。
顾希冉回想起上一次见面,似乎……也不是多美好的回忆。
“你是替霍逸宸来找我的吗?”顾希冉完全不兜圈子。
周梦涵发现无论是从顾希冉的语气还是冷静程度上,她都和上一次两人座谈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是那种经历很多事之后的淡然,想必……这些都得益于她和霍逸宸经历的种种风浪吧。
周梦涵思前想后,在审视顾希冉犹如霍逸宸复刻版冷漠的双眸后,才回答她的话。
“为他……也为我自己。这一次,我们彼此坦诚布公吧。”周梦涵先表真心,同时表情也很真诚。
顾希冉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处于防备状态,听到对方突然要掏心窝有点措手不及。
“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顾希冉反问。
周梦涵为了让顾希冉感受到自己的善意,还伸出双手握着对方的手,眼里满满的同情。
“有所耳闻了。”周梦涵回答道。
周梦涵也确实因为这个亲昵的动作赢得了顾希冉的心,对方的双眸不再是冷漠,真实情绪慢慢表露在眼神里。
也许是心里话憋了太久,在说与不说之间,顾希冉还是选择了和周梦涵诉衷肠。
“我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但是我不又离不开他。我不知道……我很乱……”顾希冉说罢手腕抵在太阳穴处。
这几天说是冷静,顾希冉都要把自己逼疯了。
周梦涵听着对方这番话心疼的人不是顾希冉反而是霍逸宸,暗想就是顾希冉的优柔寡断才让霍逸宸也同样陷入痛苦。
周梦涵觉得她可以阻止这场尚未引爆的车祸现场,她重新恢复温柔的语气和顾希冉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错在霍伯伯,顾小姐,你不该迁怒逸宸,当然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这么说话。但是我想告诉你逸宸是爱你的。”周梦涵很中肯的说。
顾希冉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只是自己迟迟战胜不了的心魔,是父亲顾念,而不是霍逸宸是否爱自己。
“我死去的父亲更爱我。”顾希冉带着些许怒气对周梦涵加大分贝回答道。
也许是没有经历过顾希冉的痛,也许对霍逸宸的爱让同情不复存在,周梦涵只听出了顾希冉一直释怀不了仇恨对霍逸宸带去的伤害。
莫名的,周梦涵有些愤懑。既然这么不懂得珍惜霍逸宸,不如就放开他好了!
“那我拜托你,请你这次快刀斩乱麻。逸宸因为你很辛苦,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我对他的爱不会比你少,如果你自觉他不再适合你,把那个位置让给我好吗?”周梦涵说出的话第一次让顾希冉看到她卑微的那一面。
但说话的人并不在意对方怎么看,如果她的卑微能劝阻女人放手。
顾希冉算是看清楚,这才是周梦涵今天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周小姐,你认为你还能取悦霍逸宸吗?”顾希冉说罢,目光空洞。
也许两个人相处久了,真的可以连眼神都相互传染。
周梦涵已经放下自尊,不建议再说出更卑微的话。
“我可以倾尽所有去取悦他,而你不行。就像现在我放下我所有的自尊再来找你,而不是用从前的方式得到他。”周梦涵说出自己最大的让步。
顾希冉完全能感受到周梦涵为了霍逸宸做的所有,这一切基于多深的爱,她不可想像。
扪心自问,顾希冉确实不及周梦涵那般爱霍逸宸,些许连个零头都不到。
顾希冉几次张口想问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周梦涵一咬牙,把剩下一半的话一股脑的又吐出了。
“顾小姐……不要让这个心如寒冬的男人再这样活下去。你放不下仇恨,我恳求您放手,您若能放下,我祝福你们。”周梦涵的语气是听得出的哽咽。
顾希冉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可以为爱放下尊严,周梦涵高冷自持的形象荡然无存。
顾希冉也觉得周梦涵已经足够大方,也是,现在自己和霍逸宸的关系就是处在两人都痛苦的阶段,她真应该听听周梦涵的建议,当断则断。
再一直视面前这个女人早已哭成泪人,顾希冉忙着递纸巾的同时,想问一句话。
“值得吗?”顾希冉问自己也问周梦涵。
值得为霍逸宸放下所有尊严?又值得为他放下仇恨吗?
周梦涵没有半分犹豫,无比肯定的回答:“值得!”
两个女人的开诚布公在这样冷静、淡然的对话中结束了,这一次确实没有争吵和阴阳怪气,有的只是两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爱有多深的思考。
离开茶馆的顾希冉感觉自己更像是罪人,霸占着霍逸宸的心又无法给出答案。
‘如果我的犹豫让你痛苦了,放手是不是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苦痛?’顾希冉这样想着,决定听取周梦涵的话……搬离别墅。
‘霍逸宸,这一次轮到我对你放手了。’顾希冉仰天长叹时,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