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江一然脸色又要变,他赶紧找补:“不,我不是说以前不漂亮,以前也漂亮,昨天也漂亮,但是今天——”他情不自禁把眼光在她脸上身上盘了一遍又一遍,“今天是真……”
“你们这么喜欢这个风格,为什么不直接去约江悦然就好了!”本来江一然已经被保镖话题抚平了情绪,现在被夸得又火大起来,“对着个冒牌货夸个什么劲啊?她又听不到!”
“冒牌货?”许安晏惊讶,接着大笑起来,“江一然,我夸的就是你啊。你以为我夸的是江悦然吗?”
江一然一怔:“什么……什么意思你是?”
“虽然是江悦然常见的风格,但你打扮起来比她漂亮多了。”许安晏用诚恳的眼神为自己备书,笑容里完全没有恭维讨好,“我说真的,一然,你比她更适合这风格。”
“不,”他想了想,又推翻上一个结论,“应该这么说,她适合的风格你可以,她不适合的风格你也可以。因为你比她漂亮多了。”
江一然彻底怔住了。
因为她刚刚才肯定过许安晏是个有话直说不讲客套的人,那他现在这是……
她忽然慌张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比江悦然漂亮。这赞美来得毫无预兆,简直连让她连想致谢词的时间都没有。
“啊?”她唯一的反应是像傻瓜一样,听到了一段自己无法理解的话,于是就只能露出傻乎乎的表情。
许安晏似乎知道她现在内心的困窘,所以只抿唇一笑不说话了,让她自己消化。
“可是……”江一然浑浑噩噩地问,“你之前让我打扮成江悦然,到底是为什么?”
许安晏正把车缓缓开进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等车子彻底停好,他解开安全带,才对江一然别有深意地笑:“为了让你知道,你不比她差。”
江一然怔怔地解开安全带,脑子又糊涂了。
她怎么开始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许安晏下了车,绕到她这边给她打开车门,她这才慢了半拍跟着下车。
许安晏站在她面前,眉眼处一片温柔,他柔声对她说:
“你们的家庭录像,能看到很多东西。我看到的,是有一个小女孩,总是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永远被妈妈当小公主呵护的妹妹。妹妹穿了新衣服,妹妹有了新玩具,妹妹大口大口吃着奶酪蛋糕……而她总是坐在角落里,穿着来去那几件衣服,手里什么都没有。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
江一然的脸慢慢红了。她低下头,那真是丢脸的童年。
许安晏轻轻牵起她的手:“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小女孩要是长大成人,会多自卑,多自怜,或者内心会充满多少怨恨。可是当我看到了长大后的你,我很惊讶,因为你完全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样子。于是,我为你深深着迷了。”
江一然的手忽然被他的手碰到,就像被他的体温烫到,立刻就想躲开。但这次许安晏牢牢地扣着她的手,让她躲不开。
他说得情真意切,又一次让她感受了那其中的真情实感,江一然低着头,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什么。
许安晏牵着她往前走:“你们姐妹俩一个内向一个外向,我想她对你多少是有些影响的。所以——”
“所以你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安慰我是吗?”江一然听到这里,觉得自己是搞懂了。
许安晏大概有英雄情结,是看她可怜,老想着要来拯救她,所以刚才才说了那么一连串什么她比江悦然漂亮的好话。
“不,所以我才想让你看清自己。你没必要羡慕她,其实她远不如你。”许安晏说。
“好吧。”江一然虽然还是不怎么信,但他好歹也是出于好意,她没必要辜负别人的好意。
她手被他牵着,又挣不开,加上他又向她展示了他的善意,她就更不好为了牵手这事跟他闹了。
算了,牵就牵吧。她无可奈何地想。
“你们男人啊,果然还是看外表的。”她边走边嘀咕,“说着喜欢真实的样子,素颜也没关系,结果还是更喜欢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许安晏又笑起来:“不,男人喜欢的是女人为他花的心思。素颜当然也很好,但是如果你愿意为我花时间打扮,那不是更让我感动吗?”
江一然呆呆地望了他一阵,忽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是这样的吗?”
“当然。”许安晏对她眨眨眼,笑得很甜。
可是江一然想的却是……
她为什么平时能简则简,但关键时刻化妆技术还不错?那是因为她去找专业的化妆师学过。
那她为什么会突然去学化妆呢?自然是有了喜欢的人啊。
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她放弃了啦啦队,偷偷跑去学了化妆。当然不止化妆,还有其他很多很多……
她回想起当时鸡血一样到处去学技能的心情,就忍不住想笑,虽然辛苦,但所有的苦都甘之如饴。
可是……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现在再想那些,有什么用呢?都过去了。
她的心又揪痛起来,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深深地吸气,江一然一遍又一遍吸气,她为那个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可是到头来……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能哭!
她捏紧拳头,不能哭,江一然!
许安晏感受到了她手指忽然蜷曲起来。“你怎么了?”他半弯着腰,把脑袋弯到与她的视线对上,才发现她神情不对。
“怎么了?”他们正好走到电梯口,他停下来,捧起她的脸。水汪汪的眼睛隐隐有些发红,眼神却是真的在泫然欲泣。
许安晏紧张起来,连忙问:“我刚说了什么触到你伤心事了?”
江一然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他左思右想,“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肚子痛?”
江一然的脸被他捧在手里,还是摇摇头。
许安晏皱起眉:“是感动的吗?我说你比江悦然好得多的那些话,让你感动得想哭吧?”
江一然抿起唇,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许安晏这才放松了表情,松开手:“女人真是情绪化的动物。”
“许安晏。”虽然他放开了手,但江一然的脸依然向着他,望着他的目光也一直没有移开。
“怎么?”他应声。
“如果我的脾气其实也跟江悦然一样坏,骄横跋扈,任意妄为,时时刻刻要人把我当公主一样供着,你还会想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