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然愣了足有一分钟，最后难以置信地从嘴里憋出一句：
“这人有病吧！”
平时禽兽也就算了，这还是堂弟落葬日的豆宴！就一边吃着家属答谢宴，一边大喇喇地在一众亲戚面前宣称要娶新寡的堂弟妹？
还是跟她的婆婆提亲？？？
这太有病了！
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因为事情过于荒谬，江一然在那一分钟里都尽量把这个魔幻现实主义事件和她自己联系在一起。
可是，就算是清楚这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也依然觉得很魔幻啊！
以至于她忽然“噗哧”地笑了一下，随即笑容消失，干巴巴地问元伯羽：“你没有开玩笑吧？”
元伯羽垂下眼帘，轻轻吹了吹菊花茶，又惬意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她：“看来博超对你是志在必得。你们之前到底有过什么过节？”
“什么都没有！连接触都很少！”江一然看他这样子，心知“玩笑”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的心突突地急跳起来。
她得让这些人先明确一件事——元博超是个疯子，做的事情是真不可理喻，而不是事出有因啊！
过节？？
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认为他荒谬的要求就合理了！
“我、我是总裁助理，一直跟在仲淇身边，他不过一个分管外联的副总裁，我和他平时就算有接触，也就是纯粹工作上的，能有什么过节？”
她瞪着眼睛急急地解释，一心只想让元伯羽看到她的真诚。
“要说私底下，就更没有了。偶尔有些亲戚上的来往，也不过逢年过节……”
她蹙起一双眉，委屈得快要哭了：“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要不是看在亲戚份上，这辈子都不会有关联！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上次还被他——”
元伯羽支在桌面上的手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安抚的表情。
“别急，那这事也就是他说，什么都没定。”
他的脸在茶汤的水汽熏蒸里呆久了，连睫毛上都似乎缀上了雾，眼神穿过那些缭绕的烟气，依然有一种坚实的力量，让江一然渐渐就安了心。
这就是她为什么在仲淇出事后，立刻就盼着元伯羽回来的原因——
他虽然为人冷淡又市侩，却又是根定海神针，真正的定心骨。
“你这么不相信我们吗？”他又轻笑，微微摇了摇头，“别说你们没有过节，就是真有什么，今天也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所以妈根本没理他，其他人也只当他喝醉了发酒疯而已。”
江一然松了口气。
等等，那既然这样，你刚才是在逗我吗？
她又有些生气，正要质问，元伯羽又开口了：“当然这都是表面。就算是发酒疯，大家也会想，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你？博超敢堂而皇之说这种话，你们两个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事？”
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惶惶不安地望着他。
元伯羽放下茶杯：“妈不会这么好打发，要是追究起来……你早作准备。”
……
“操！”
元博超大踏步地走进自己办公室，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随手一扔，本来就凌乱的桌上东西顿时被砸得四处乱飞。
“总裁您息怒！”
他的助理韩冰乔跟在后面进来，赶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董事局那些老头子是老糊涂了吧？！”
元博超毫无顾忌地放声怒喝：“一个二个年纪一大把了，脑子又不好使，我看他们应该识趣地早点归天！不然庆元丰迟早被他们搞垮！”
韩冰乔只在边上陪笑，也不随便在他气头上插嘴。
“你说是不是？”元博超一回身，又指着他问，“你见过这么可笑的人事调动吗？”
韩冰乔戴副眼镜，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
他被忽然质问，便立刻整肃了面容答：“属下也觉得董事局的安排有些不妥当。”
他貌似附和地说了半句，便聪明地住了嘴。
但元博超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道道来，只是纯粹地想要找个人发泄冲天的怒火而已！
“我！”他指指自己胸口，对韩冰乔厉声说，“我元博超，现在是元家正牌继承人！理所当然，就该是庆元丰的总裁兼CEO！”说完又用手指点点太阳穴，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把韩冰乔当成那些董事局的眼中钉发狠，“但凡有点脑子，也做不出这么离谱的决定来！操！”
他一甩头，又飙出一大堆很多人想也想不到会在高高在上的大集团总裁口里说出来的粗俗脏话！
末了，还是嫌不过瘾，干脆指名道姓地骂：“元伯羽那个过继来的野种，不把把他赶快丢回南美去，还让他当执行总裁？！这是脑子进水了吧？他凭什么和我分庭抗礼？妈X个XX！”
“妈的长房那个娘们，死了个亲生儿子，就拿个继子来顶。没见过这么贪的女人，变着法子来分杯羹，总有一天我非弄死她不可！”
“还有江一然这小寡妇，老公死了就跟大伯鬼混，妈的假清高得跟什么烈女贞德一样！早晚弄过来X死你！”
韩冰乔扶了扶眼镜，轻声问：“总裁，您先消消气，为这些事明天把自己身子气坏了，不值得。不然，我把刘秘书叫进来？”
元博超烦躁地对他挥挥手，他便心领神会地转身出去了。
元伯羽拿着份文件，闲庭信步似的踱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大门紧闭，门外的秘书也不在，上班时间，这情况可有点奇怪。
他左右看看，正要拿手机找人问问，忽然就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
凝神细听，多少能分辨出是女人尖亢到失控的呻吟。
两个总裁办公室都是套房，外面是办公室，里面则是附属的休息室。这么设计的本意是总裁日理万机，可能常常会有熬夜加班的时候，于是便安排了小卧室，可以随时休息充电。
但现在显然被元博超当成了行宫使用。
一直跟着元博超升迁上来的那个刘秘书元伯羽见过，大胸细腰肥臀，很符合元博超的取向。现在多半就在里面。
元伯羽迅速地扫过目之所及的地方，隔壁的助理办公室也一样大门紧闭。
既然有人在里面，那么密码锁应该是没有锁上。他手搭上总裁办公室的门把，轻轻一拧，果然开了。
他在门边又细听了片刻，果断闪身进了去。